“说啥呢?”苗翠花嗔怪。
“瑞秋,塞缪尔哪去了?”赵传薪岔开话题,问瑞秋·克维斯。
“你还不知道吧,他如今受雇于鹿岗镇银行,任经理一职。”瑞秋·克维斯语气骄傲。“不过他应该不会做多久,因为刘先生认为他更适合做行政工作,想要调他去治安所。他很快就会下班了。”
赵传薪去洗了洗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的时候,瑞秋·克维斯和苗翠花走进了厨房。
苗翠花同样是个勤快的女人。
赵传薪看着两个柜子上摆放的两人黑白合影,照片中两人站姿带着明显的老夫老妻的默契的疏离感。
仿佛在告诉大家:我们的爱情已经变成亲情。
墙上挂着希伯来文的摩西十诫,对称的在下面柜子上还放了一本圣经。
赵传薪还看到了一些被装裱起来的相框般的方方正正的鲤鱼福字剪纸、牛角梳、桦树皮提篮等等具有关外特色的艺术品。
托马斯·张伯伦对赵传薪说:“阿玛迪斯·米勒的确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但我知道,你有个更聪明的学生,就是戈德伯格先生的孩子。”
此时,他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疑惑。
好好好,拿我儿子装逼是吧?
这时候,瑞秋·克维斯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讨论什么呢这么激动?开饭了。”
托马斯·张伯伦说:“赵,上次我们讨论全球变暖,你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回国后,和同事说了,他们都不敢相信在遥远的东方,竟然也有如此远见卓识之人。如你所见,现在的汽车越来越多了,当然,尾气还不足以改变生态环境。”
托马斯·张伯伦闻言顿了顿,忽然说:“我听到了不少糟糕的事情。说实话,赵,你在美国干的那些事,我不太认同。”
托马斯·张伯伦:“……”
待看到赵传薪,两人都是一愣。
不难看出瑞秋·克维斯靠搜集这些小玩意儿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光。
“啥玩意儿?本杰明聪明?在我三个徒弟当中,他最不成器了,虽说他六岁就能用希伯来语、英语和匈牙利语对话,八岁自学微积分,十岁读完四十八卷世界史,十二岁读懂《函数论》,现在能给尼古拉·特斯拉当助手,精通汉语,深谙经济之道大发横财……”赵传薪瞪着眼睛说:“但是,托马斯,伱要明白,本杰明在我三个徒弟中最不成器了,他啥也不是。”
因为餐桌下,有人踢了他一脚。
“……”
有点意思。
托马斯·张伯伦张大了嘴巴。
他们家也挺爱香料的。
赵传薪拍拍他肩膀:“伙计,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和平卫士,我是即将加入国际军备限制委员会的人。”
赵传薪很给面子的坐在了下首,将次席让给了客人托马斯·张伯伦。
“抱歉,我们有肉食的时候,不能喝牛奶。”瑞秋·克维斯说。“尝尝鹿岗镇的啤酒,或者是进口的葡萄酒好吗?”
塞缪尔·戈德伯格先将自己大衣挂起来,又帮托马斯·张伯伦挂。
塞缪尔·戈德伯格说:“伊森,我听说你回来了,只是最近很忙,还没抽出时间去见你。本杰明在哪?他在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塞缪尔·戈德伯格:“……”
一条用醋汁、盐、黑胡椒、迷迭香碎、欧芹碎、橄榄油、洋葱丝和番茄汁烤制的鳌花鱼率先被端上了餐桌,然后是乳酪沙拉和烤牛肉、面包和汤……
赵传薪目光犀利,在塞缪尔·戈德伯格的肩膀上发现了一根长发,黑色长发,是女人的。
“是吗?有许多不好的事情,都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的。但只要有利于人类生产力,没人会当回事。”
托马斯·张伯伦略显激动的打招呼:“赵,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是令人惊喜。”
然后又对托马斯·张伯伦说:“张伯伦先生,你的高徒阿玛迪斯·米勒,真是一個率真而执着(沙比)的优秀年轻人。”
正在这时候,房门打开,拎着公文包的塞缪尔·戈德伯格,协同一个衣冠楚楚、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外走了进来。
赵传薪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当即起身:“哎呀开饭了,太好了,真是盛情难却。”
塞缪尔·戈德伯格理所应当坐主位,赵传薪和托马斯·张伯伦在一侧,瑞秋·克维斯和苗翠花在另一侧。
塞缪尔·戈德伯格家的餐桌是长条桌。
最后选了红酒,众人碰杯的时候,赵传薪一口将红酒闷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分烟,吞云吐雾。
托马斯·张伯伦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老塞缪尔看上去是真的想儿子了。
赵传薪背着手笑着说:“本杰明很好,在西部,正做科研工作。应该用不多久,那里拉上电报线,你们就可以通信了。”
赵传薪龇牙笑:“你有意见不要紧,但好不好使是另一回事。”
赵传薪微微一笑:以后,我就能以文明的名义打着和平的幌子,让你们血流成河了。
“你们好呀。”赵传薪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托马斯·张伯伦开口说:“能给我一杯牛奶吗?”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将纽约警察打的落花流水,将纽约市市长吓得瑟瑟发抖。
他说的自然是赵传薪在纽约杀的血流成河的事情。
赵传薪看看苗翠花,对她眨眼。
苗翠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多人,你竟然还不忘作怪,真是胆大包天。
赵传薪又被踢了一脚,他身高腿长,腰力惊人,将两腿同时抬起,轻轻一夹,便将对面的那只脚给夹住。
苗翠花面上毫无波澜,可瑞秋·克维斯扒拉鱼肉的餐刀却是“铛”地一声碰上了餐盘。
之后,赵传薪觉得小腿肚子被脚背剐蹭撩拨。
赵传薪看看苗翠花,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瑞秋·克维斯:“……”
今天的座位很奇特,托马斯·张伯伦坐次席,因为他是客。
苗翠花也坐次席,因为她也是客。
赵传薪自甘末席,对面是末席的瑞秋·克维斯。
难道是……
赵传薪不动声色,用脚去感受对方的鞋,然后脚尖一挑,将对方鞋给挑掉了。
瑞秋·克维斯的眼皮跳了跳,若无其事的将鱼肉送入口中咀嚼。
然后赵传薪感觉对面那只脚在自己大腿内侧游走。
实锤了……
这个距离,只能是对面,不可能是苗翠花。
否则苗翠花得拥有一米半长的大长腿才能做到。
“赵?赵?你有听我说吗?”托马斯·张伯伦在旁边侧头问。
“啊?”赵传薪回过神:“刚刚我想到了一些很古老的谜团,那种拨不开迷雾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只脚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一样让人心痒难耐。”
此言一出,对面瑞秋·克维斯的眼皮狂跳。
而苗翠花却没什么反应。
塞缪尔·戈德伯格说:“伊森,那你可问对人了,我看过张伯伦先生写过的有关冰川沉积、古生代的调查报告,他对这些远古的事情很有发言权,你可以向他请教。”
“请教吗?”托马斯·张伯伦连忙摇头:“赵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他的见解刁钻而神奇,我可不敢指教。赵,你可以说出你疑惑,我们讨论讨论,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赵传薪分心二用,大长腿在桌子下面伸过去长驱直入,顺便掏出了几样东西:“看看吧,这一串珠子是我在胪滨府那从一个俄人手里收的象牙雕刻的。这块石头上的鱼,是当初我从一个铃医手上收回来的。”
托马斯·张伯伦没拿象牙,倒是两眼放光的看那块狼鳍鱼化石。
赵传薪当初用了一块大洋买回来的。
“赵,这绝对是很久远的化石,我觉得有可能存在于上亿年之前。”
塞缪尔·戈德伯格和苗翠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伊森,拿给我看看。”塞缪尔·戈德伯格说。
然后苗翠花也认真地看了看:“原来上亿年前就有鱼了,想来也不比咱们正在吃的味道差。”
这话引得塞缪尔·戈德伯格和托马斯·张伯伦发笑。
赵传薪的腿多有力,在餐桌下,硬生生将对面的腿分开……
“咳咳……”
瑞秋·克维斯吃不消了,发出了仿佛被鱼刺卡住的咳嗽声,并伴随着一个古怪的激灵。
塞缪尔·戈德伯格笑着指着妻子:“瑞秋,幸好你没吃化石上的鱼,不然刺更多。”
瑞秋·克维斯脸色酡红,没喝两口酒似乎就醉了。
赵传薪将腿收了回来,点到为止。
他又把象牙递给托马斯·张伯伦:“你以为这是普通象牙?这是猛犸象牙,藏在西伯利亚东部的永冻土地带中,无意中被人挖掘出来,据说还有人吃了冻了几万年的猛犸象冷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