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笑了笑:“爷们,听话,咱别跟小孩子抢生意。你们一家子别急,我明后天找地方,让你们把铺子先支棱起来。”
老姚头主要就是想听见这话,赵传薪答应帮他们,但他们不能自己要求更多。
不能催促,总归觉得不妥。
这下老姚头吃了定心丸。
赵传薪这段时间主打修身养性和种田。
打打杀杀久了他也累。
直到天色大黑,鼻涕娃被各自家人叫回家吃饭他们才散去。
姚冰听说赵传薪要给他们弄炉子烤地瓜和土豆,先想的不是赚钱,而是吃地瓜土豆……
“师父,锅底坑烧土豆老香了……”
“豆包啊……”赵传薪语重心长:“你们要是烤的土豆地瓜都进了自己肚子里,那还怎么卖钱?想吃也不是不行,你们卖了钱,有了盈余,天天土豆地瓜管饱也行。”
姚冰吞了吞口水:“管饱?太好了。”
老姚头自告奋勇:“俺帮忙看着,放心吧,不能让这些小崽子都吃了。”
赵传薪掏出个钱袋子,里面有五块大洋。
他将钱袋子递给姚冰:“你大师兄,如今还未到弱冠之年,却已经身家巨万。师父给你五块钱本钱,你用来买土豆地瓜和烧火的柴火。你即便赶不上你大师兄,至少也要锤炼出自食其力的本事。”
别的姚冰都没听进去。
但十块大洋却让他眼睛一亮。
钱=零食。
老姚头又插嘴:“这怎么敢,小娃子拿恁多钱作甚……”
赵传薪不耐烦:“顶针续麻一句一对是吧?我教徒弟呢,爷们别插嘴。”
老姚头讪讪笑了笑。
别说赵传薪是胪滨府知府,就算不是,赵传薪在关外的名声也让平头百姓不敢顶嘴就是了。
老姚家的房子,在西大桥附近,处于胪滨府和官货局之间地带,位置自然说不上好,但胜在面积大。原本是毛子的房子,被赶走后充公被官货局从新拍卖,赵传薪匿名买下。
外面看着挺破,地基是石头加水泥,上层建筑是圆木一层层垒起来的典型的沙俄木刻楞子,看着有点蠢。
原本这应该就住着一大家子俄民,木刻楞子建的很大,圆木小屋旁连着木板子屋,外面还涂着骚气的黄色的漆面。
圆木木刻楞子缝隙间,塞着苔藓,这玩意儿防风效果尚可,保暖只能说还凑合。
自从他们一家子搬来后,姚冰就去和爷爷奶奶住了。
老姚头想要留赵传薪吃个晚饭,赵传薪想了想:“算了,我嘴叼,吃不得粗茶淡饭,还是去弄点蒸熊掌、剁椒鱼头、葱烧鹿筋、红烧猴头菇……”
姚冰眼睛瞪老大,听着师父报菜名,哈喇子不争气的从嘴角溢出。
老姚家一家子喉结滚动。
赵传薪嘿嘿一笑,走出门去。
姚冰在后面喊道:“师父,给俺留些……”
赵传薪真吃了山珍海味么?
并没有。
他去绍-兴吃早餐的时候,路上买了点橄榄菜。
自己回到小木屋,弄了俩白面馒头,煮了一锅稀粥,就这橄榄菜将就着吃了一顿。
想到了南方,赵传薪琢磨自己的两枚铜眼什么时候能到夏威夷和纽约北塔里敦伊森庄园。
胪滨府地区未来有段时间会处于和平稳定发展时期,赵传薪准备抽空出去度个假,顺便乔装打扮一番出去兴风作浪。
就着风灯昏黄的光芒,赵传薪洗漱一番,将脏水出去倒了。
忽然听头顶呼啦一声,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骂道:“没事瞎几把扑腾啥?”
又是雪鸮。
雪鸮张张嘴,“呕”地一下吐出个黏糊糊毛烘烘的东西。
这应该是它吃耗子没消化掉的部分被它吐了出来。
赵传薪指了指它。
雪鸮不为所动。
赵传薪倒了水之后转身回屋,雪鸮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外面风大,在寒冷的夜晚,尤其像今晚上寒风肆虐,它们会找个雪堆、石头堆或者草堆避风。
野外再好的避风场所,也比不上山腰小屋暖和。
赵传薪也没拦着,让它钻了进来。
不过却弄了一张报纸,给它垫在地上:“你晚上就在这里拉,吐东西也吐在这上面,要是敢拉在地板上毛都给你薅秃了!”
“哒哒哒哒……”
雪鸮的嘴巴快速开合,发出打字机一样的声音。
赵传薪取出《旧神法典》,看了看封面,上面出现一行字:少废话,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打扫一下会累着你么?
“哎呀我焯……”
赵传薪啐了一口,翻开了《旧神法典》,看看今天能不能弄到点类似纳新药剂的好东西。
自从昨晚上上吐下泻,他今天感觉舒服极了,精神头十足。不但睡得香,吃个橄榄菜都觉得味蕾爆炸。
就是牙龈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副作用。
咦?
赵传薪心说,这不是赊刀人的把戏么?只不过人家卖东西,这货是买东西。
赵传薪没拦着“我”,千把金币的货,他没放在心上,主要是一本万利,不值当大惊小怪。
这事儿完了以后,就到了刷新体力时间。
赵传薪情知《旧神法典》世界中“我”的处境和他相仿,也陷入了一个暂时的平静期。
接下来的数天,除了刘宝贵一行人赴伦敦奥运会得奖牌的事情逐渐发酵,让这些第一批运动员声名鹊起外,再也没多少新鲜事了。
直到25号那天传来一个消息,清廷设立了禁卫军。
爱新觉罗·载沣等人一点都不信任袁项城,设立禁卫军情有可原。
袁项城这会儿的状态想来不是很好,必然终日如坐针毡。
赵传薪这些天却过的很规律,早上练平衡术,上午去府衙上职处理公务,一心二用写写画画搞些设计,午后练习各种器械和枪法,下午东窜西窜,偶尔去给鼻涕娃们扩建冰雪乐园。
每天晚上翻《旧神法典》,刷新进度。
时不时地,如果太冷,风太大,雪鸮会来山腰小屋过夜。
姚冰等一群鼻涕娃的烤地瓜摊支棱起来了。
星月操纵黑色傀儡工匠,用坚固符文,给他们“种”了个铁皮烤炉。
烤炉下面能点柴火,上面有烤栏,外面有摇把子。
摇动摇把子,里面的地瓜和土豆会滚动,使其均匀受热。
摊位支棱在冰雪乐园旁边,在官货局外面。
地瓜香甜的味道在寒风中热辣滚烫,来办事的人几乎都无法拒绝。
因为不是直接用木炭,姚冰他们需要控制柴火的火焰,要过了最猛烈的时候,再把地瓜土豆装进去摇动才能烤的外焦里嫩而不焦糊。
经过两天的练习,这群鼻涕娃已经掌握了烤地瓜的精髓。
只有一个摊位,却有三十多个见天驻守在此的鼻涕娃干活。
一个个小脸冻的彤红,围着铁皮炉子烤火。
他们轮流去冰滑梯玩耍,剩下的看炉子。
一个沙俄男人,带着个沙俄娃来到官货局。
男人进屋办事,那痴痴傻傻的沙俄鼻涕娃抽动鼻子,忍不住靠近铁皮炉。
姚冰坐在爬犁沿大声问:“要买地瓜吗?”
沙俄鼻涕娃咽了口唾沫:“俺,俺有酸黄瓜和大列巴,俺和你们换……”
“换?”阿尔苏脖子一梗:“那怎么行,必须花钱买。”
“俺,俺没钱。”沙俄鼻涕娃摇头。
“没钱快滚……”阿尔苏双手掐腰,气焰嚣张。
姚冰从爬犁上站起来,上下打量沙俄鼻涕娃:“你是中国人还是毛子?”
库尔德插嘴:“他自然是毛子。”
不料沙俄鼻涕娃说:“俺是中国人,俺是赵知府大人领地的臣民,俺爹来批鱼票……”
姚冰一听,立即拍板:“好,念在你是中国人的份上,就让你换一次,下不为例。”
说着,就给马步岱打了个眼色。
马步岱在手上垫了一块抹布,从铁皮烤箱最上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热乎的地瓜。
而切成薄片的大列巴夹着酸黄瓜交到了姚冰手里。
姚冰平日里不坑嘴,但少年人,嘴馋是难免的。
他接过大列巴的时候,口水就已经泛滥。
但他却忍住了馋意,把大列巴放在爬犁上,取出赵传薪送给他的小刀子将大列巴切成了三十多块。
每人就能分一小口。
但分到的鼻涕娃笑逐颜开,一点不嫌脏的往嘴里塞,姚冰也是如此,吃的眉开眼笑。
大列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面包和酸黄瓜都被冻硬了,可一群人仿佛尝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美味。
沙俄鼻涕娃也捧着烤地瓜吃的满脸渣子……
官货局内,沙俄人德米特里正在阐述自己的身世底细。
由于胪滨府占据了大量原本被沙俄割据的地盘,最近有很多俄民来批票子,或者进行原有财产交接。
有的俄民直接入了胪滨府的籍,摇身一变成了中国人。
有的则选择向北迁徙回自己国家领地。
德米特里选择留下。
他说:“大人,我原本住在萨哈林岛的波罗奈斯克,后来国家和日本打仗,日本战胜,斯米尔内赫南边的地盘被日本人占据,我不得不搬走,兜兜转转到了卡达亚,也就是现在属于赵知府大人的领地……”
姚佳眼睛一亮,忽然打断他:“你是说,库页岛……不,就是你说的萨哈林岛,如今是沙俄与日本割据统治?”
“是的大人。”
姚佳咬牙切齿,眼珠子急转,豁然起身对手下说:“你们继续给他登记,我有事出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