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说到这里,情绪带着几分苦闷。
林为民安慰道:“你的稿子很好,稿费肯定少不了,以后你儿子想吃多少冰棍就吃多少冰棍。”
阿诚笑了起来,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看稿子吗?”阿诚问林为民。
林为民摇头,他也好奇,尽管阿诚说是上班没时间,但写信投稿总可以的,又或者编辑部那么多编辑,找谁都行。
“嘿嘿,我听人说,你稿费都有上百万米刀了。”
林为民意外,“我稿费多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打土豪分田地是怎么着?”
阿诚摇头,“非也!我还听说,你这人搞收藏。”
林为民点点头,“这倒是。”
“大家都说,你是壕放派收藏家。”
豪放派收藏家?
这个名字不错,听着就跟苏轼挨着,林为民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阿诚却以指代笔,“是这个‘壕’。”
林为民的脸色垮了下来,这是哪个孙贼在背后编排我?
他又问道:“那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小就逛琉璃厂,你要搞收藏,我能给你当个掮客,收费童叟无欺!”
林为民不禁笑道:“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玩笑了几句,林为民拉着阿诚去吃了顿饭。
从饭店出来,林为民对阿诚说道:“稿子没问题,肯定登。过几天你去编辑部一趟,我给你稿费单。”
阿诚尽兴而归。
送走了阿诚,林为民回到书房,再看向书桌上的稿子,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翌日。
早晨,覃朝阳刚进办公室,正在擦桌子。
突然啪的一声,一叠稿子摔在办公桌上,把老头儿吓了一个激灵。
“哪天我要是犯了心脏病,你小子吃不了好果子!”覃朝阳骂道。
林为民不理他这茬,“别废话!这稿子,发了,我说的!”
瞧着这嚣张的语气,不用问肯定又是淘到牛逼的稿子了。
老覃同志丝毫不生气,捡起桌上的稿子翻起来。
林为民不疾不徐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覃朝阳。
闲着没事的时候还观察一下老同志的表情。
这个表情,这是看美了。
皱眉,肯定是人物的遭遇让他揪心。
咂摸嘴?这是稿子太好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覃朝阳终于看完了稿子,再次抬起头看向林为民。
“怎么样?”林为民问。
“好啊!”覃朝阳赞叹道。
“怎么个好法?”林为民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稿子是他组来的,这个时候必须得听几句好话,就舒坦。
老覃同志鄙视林为民这种小人得志的表现,不过谁让人家能组来这么好的稿子呢?
夸几句,不妨事。
“在如今伤痕文学、寻根文学活跃的时候,这部小说没有血泪控诉、不装腔作势、不搞煽情,语言极具趣味,文字老练且克制,是一篇能够流传下去的作品。明年的全国奖,肯定有它一个。”
老覃同志的马屁拍的林为民很舒服,他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领导有眼光!”
覃朝阳笑骂道:“我还用你夸?”
说完,他将稿子交还给林为民。
两人这是私下里审稿子,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得让编辑部的其他同事也看看。
林为民收获了几句夸奖,满意的离开了覃朝阳的办公室,回到编辑部,将稿子交给贺启智。
“新来的稿子,你们先看看。没问题的话,下个月插一下队。”
贺启智诧异道:“插队?”
《当代》现在根本不愁稿件,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人作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等上三四期是很常见的情况,林为民说的“插队”是编辑部针对那些有名气的作者或者是特别优秀的作品的特殊待遇。
贺启智立刻翻起这份稿子。
一上午的时间快要过去了,午饭前十几分钟,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在闲聊。
“砰”的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只见贺启智面色红润,两眼放光,丝毫不顾手掌猛拍在桌上带来的疼痛。
他手里拿着稿子,激动的问向林为民。
“这稿子,这篇《棋王》,从哪儿来的?”
“组来的呗!”林为民正跟大家聊着天,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贺启智。
贺启智居高临下,语气急促,“我当然知道是组来的,作者呢?投稿来的?别人介绍?”
林为民的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你说这个啊!都不是。上我家给我送的稿子,就昨天晚上的事。”
???
同事们一脸懵。
大家都是编辑,为什么到了你那里,组稿这件事总会变得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