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现在似乎不是进行艳榜排名的好时候。”酒德麻衣及时清醒过来,将话题引回正轨,“谁知道我们现在上浮到什么位置了”
“四千一百米。”楚子航看了眼深度表和仪表屏幕,“我们正在距离海面四千一百米的区域,纤维钢索牵引着我们高速回收中,上浮状态稳定。”
“已经到这个高度了!”酒德麻衣一愣,“核动力舱还有多久爆炸”
“离预计的爆炸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恺撒低头看了眼腕表,又望向酒德麻衣,“你不会掉了什么东西在海底吧现在大概已经来不及回去取了,节哀吧。”
“别开玩笑了。”酒德麻衣轻轻叹气,原本煞白的脸色愈发惨淡,“这艘深潜器还能再提速么不,算了,已经来不及了……它要来了。”
“谁要来了”恺撒皱眉。
“你们看看外面的尸守群,它们是不是已经停止了对这艘深潜器的围攻”酒德麻衣问。
恺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望向观测窗口,外面的尸守果然如同酒德麻衣所说的,它们没有再冒死对着迪里雅斯特号扑来,甚至还刻意地保持一段距离。剧烈的晃动也暂时停下,原本混浊不堪的海水渐渐变得平静而清透,看来舱顶上路明非和尸守群的战斗也告一段落。
“怎么回事它们看起来像在跳舞”恺撒看着远处开始缓缓游动的尸守群,“这是知道它们生活的城市即将被炸平了,为它们的故土哀悼还是说它们之中有谁今天过生日,它们跳舞庆祝”
“在用烂话吐槽这方面你已经不输路明非了。”楚子航对恺撒认真地说。
“不。”酒德麻衣缓缓摇头,“唯独这一次恺撒说对了。”
“这些家伙中真的有人在过生日那得多大了几千岁还是几万岁”恺撒大吃一惊。
“外面的这些尸守群都是由血统高危的混血种炼制的,虽然它们生前一个个血统都很夸张,但体内总保有属于‘人’的血脉无法抹去,一步之差就是天堑。它们在混血种和人类的眼里是怪物,但在龙类的世界只是如同奴隶般的存在。”酒德麻衣缓缓地说,“而沉睡在高天原地下深处的尸守中,有一位纯血的龙类炮制的尸守。”
“纯血龙类”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
“是的,它是尸守之中的王,生前的血统就尊贵无比,被炼制成尸守后,成为了几乎不死不灭的存在。”酒德麻衣低声说,“外面那些尸守们正在恭迎王的新生。”
“你的言灵不是镰鼬么我们在海里,有水作为介质你的言灵领域应该更广了,为什么不自己听听看呢”酒德麻衣望向恺撒。
恺撒张开“镰鼬”的领域,小到酒德麻衣和楚子航的呼吸心跳声、大到迪里雅斯特号发动机的轮转声,还有海里尸守们砥砺爪牙的摩擦声,一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他竭力张开领域到达更广阔的海底,在某一刹那,恺撒的脸色忽然变了。
在他们下方的深海,镰鼬的领域延伸到极限捕捉到巨大的噪音和如山般的威压,一瞬间让恺撒如坠冰窟。
那是一具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正以夸张的速度向他们接近!
……
迪里雅斯特号的舱顶上。
尸守们渐渐从路明非的身旁远离,它们像是列队般排布在周围的海水里,上一个尸守的头部紧紧咬着上一个尸守的尾部,首尾相连地缓缓绕着巨大的圆,就像在跳某种邪性的舞蹈,又像在做某种古老的祭典。
路明非低头望去,他们下方的海域里忽然卷起巨大的漩涡,一只巨大的龙首从漩涡的中央探出,以骨架的姿态。
骨龙漆黑的眼眶里,金色的瞳孔仿佛旺盛的巨烛火,烂骨拼凑的躯体上披挂着腐朽的甲胄,爬满绿藻的青铜锁链被它狰狞的巨口咬住,从胸前一直拖拽到尾部,它每一次摆弄长尾就掀起暴乱的海流,尾部锁链的尽头是一艘破败的巨舰,舰船上,红色的五角星标志已经模糊不堪。
那是列宁号,但只剩下钢铁的部分,那些血红的肉质已经不见了。列宁号被酒德麻衣杀死后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但高天原也即将毁灭,这家伙居然趁机把还未立刻死去的胚胎给吃掉了!那是足以哺育一座城市的能源,却被它据为己有!
巨龙缓缓张开空洞的胸腔,无数的尸守从它的肋骨里蜂拥而出,它们亮起千百只黄金瞳,如同在深海里同时点燃起千百支古烛,无尽的威压仿佛比海水的压力还要沉重,仿佛能从意志层面摧毁一个人的精神,骨龙张开獠牙横布的巨口,它无声地咆哮,与矗立迪里雅斯特号顶部的路明非遥遥对峙。
他们本已经撤离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接下来只要撑过核爆的余波再躲过尸守群就可以顺利抵达海面。但在即将逃出生天的前一刻,这只狰狞的庞然大物带着它的军队不依不饶地追来,像是夺命的死神。
路明非吐出一口浊气,在水里烧起巨大的气泡。他被鳞片覆盖住的面庞冷冷地望着巨大的古龙,相隔数百米,两对大小悬殊的黄金瞳无声地对视,各自涌动着滔天的威慑。
路明非从腰间拿出最后一管药剂,他撕开自己手臂上一枚黑色的鳞片,准备将第三针药剂推入自己的身体时,一只同样覆盖着鳞片的手阻止了他。
“别冲动。”
路明非扭过头去,龙化后的楚子航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