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赫尔佐格忘了,他刚刚抛去苍老的躯体,这具年轻有力的龙躯是新生的,肌体能力仍在成长之中,而且它成为龙族不到半个小时,还没熟练的掌握运用血统中的力量,没有完全适应元素流淌的法则和规律,这样兴奋的折腾也让他开始有些疲惫了。
新生白王赫尔佐格收起鼓动的双翼,它悬浮在云层之上,随着呼吸恢复体力,澎湃磅礴的力量随着它的静止也被收复体内,被接连不断的灾难肆虐的日本岛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宁,但所有的城市都已经满目疮痍,特别是距离红井最近的东京都、山梨县和埼玉县几座城市,几乎已经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范围化为了废墟。
赫尔佐格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它足足蛰伏了二十年,也苦心经营了二十年,但这二十年的隐忍终于迎来了回报……过去的二十年里他太过急切,太过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每一刻,因为它已经很老了,它必须赶在有限的人生里完成自己的野心。
可如今不一样了,现在的赫尔佐格享受刚刚那样破坏的时刻,也享受现在休息的时刻,因为它拥有了近乎永恒的生命,时间这种万物都逃不脱的自然规律对它却全然没有约束力,现在的它随心所欲,它几乎能做到它想象的任何事,试问这样的生命中每一刻不都是无尽的享乐么?
赫尔佐格已经决定了,日本是它这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国家之一,它耗费了四分之一的人生在这个国家里,但它此刻也决定征服世界的第一步就用日本来血祭,接下来赫尔佐格就只用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思考着怎样毁灭这个对它来说算是半个故土似的国家显得更加有意义。
赫尔佐格仍在畅想之中,忽然它感受到来自下方的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这是某种类似于本能的感应,就好像蜘蛛在即将遭遇天敌时会分泌一种能辨认危机的信息素,赫尔佐格下意识的鼓张双翼,它向上飞去,以疾快的速度突破了好几叠云层。
两秒钟后,赫尔佐格已经攀升到六千米的高空之上,它转身向下俯瞰,数枚炸弹在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炸开,耀眼的火光席卷着汹涌的热浪,周围的乌云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些炸弹的速度甚至比F-2战机搭载的“云母炸弹”速度更快,威力也更大,毫无疑问,这些炸弹瞄准的对象就是赫尔佐格本人,并且是携带着绝对的杀意。
赫尔佐格的目光望向云层的另一边,在成为新的白王后,他拥有远胜于“皇”的视力、听力与感知力,比起那些夸张的元素控制力,更可怕的是他敏锐的洞察力,这样的赫尔佐格在战斗中几乎是无敌的。
但是这一次和对抗那两架F-2战斗机时的情况又完全不同,那两架战机在人类科技中虽然也算先进的战斗兵器了,但对于成为新生白王的赫尔佐格来说,连让它稍稍娱乐的意义都没有,可赫尔佐格这一次的确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尽管这种气息并不强烈。
可赫尔佐格已经进化成真正的龙类,还是龙类中的皇帝,它放话让木更津基地出动全部的力量来对抗它,供它娱乐娱乐绝不是放大话,F-2那种级别的战斗机,不管来多少架,在他的面前的确无异于小孩的玩具,哪怕是“云母导弹”也不过是好看一点的烟花……但赫尔佐格此刻却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危险,那些炸开的导弹,证明偷袭他的对象并不是什么未知的生物,也不是和他一样的龙类。
那同样是人类的武器……可是人类的武器怎么怎么可能让已经进化成龙类的它感受到危险呢?人类的科技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了,哪怕是一点点的危机感,可它如今可是新生的白王啊,能威胁到白王的武器,那是什么级别的东西?
一个人形的黑影出现在赫尔佐格刚刚所在的下方的云层中,赫尔佐格眯眼望去……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台人形的机甲,高度大概在两米到三米之间,就像所有科幻片里机甲的形象一样,以赫尔佐格过人的视力,能够看出这台机甲浑身上下所用的昂贵的金属原料、先进的科技技术和复杂的机扩构造。
毫无疑问,这是一台原型机,而且是远超人类现有科技的机械,蛇歧八家和日本军方的关系很近,更何况赫尔佐格在作为橘政宗的期间,它本身就是橘家旗下丸山建造所的直接负责人,可它从来没听说过蛇歧八家内部或是日本军方制造出来了这种东西……可是如果这东西不是蛇歧八家和日本军方制造出来的,那它从何而来?为什么能在日本的领空活动?
赫尔佐格又忽然想到了,在“岩鹨”的无线电的交流中,木更津基地的负责人曾说过,检测到两个不明飞行物从横滨市往多摩川地区高速接近。
所以这台机甲就是其中之一的不明飞行物?从它接近的轨迹来看很有可能,但按照这样来看,这台机甲就不是日本军方派来的,军方甚至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而且更奇怪的是,它就是径直瞄准着赫尔佐格而来的,目的很明显为的就是杀死赫尔佐格……可它为什么能将时机把握的这么精确,刚刚好就在赫尔佐格成为了白王之后?并且如果没有日本军方的协助,它是靠什么定位到赫尔佐格的踪迹?
不祥的预感再次掠上了赫尔佐格的心头,这感觉让它想起了它的计划被路明非一一戳破时候……分明成为新生白王的它已经毫无疑问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可赫尔佐格总觉得自己所计划的这一切阴谋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它,窥探着赫尔佐格的一举一动。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洞悉了它的计划……赫尔佐格忽然想到了路明非曾对他说过的,那个预知未来的梦,还有路明非甘愿替上杉绘梨衣成为它的容器的行为,明明是赴死的行为,那个男人却表现得那么从容,好像赫尔佐格图谋世界的野心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好像死亡对他来说……也并不算是终结!
似有似无的恐惧笼罩着赫尔佐格,这种感觉让它不安,它现在恨不得想要返回红井,趴在那个被它抽干了血液的男人的胸口听它的心脏会不会重新跳起来,也许那个男人会突然睁开眼睛,用那种鄙夷与讥诮的眼神看着它……一想到这一幕,赫尔佐格就如坠冰窟,它甚至产生了撕碎那具干尸的胸口,将它碾成齑粉,让它再也没有复活可能的冲动!
但这种感觉同时也让赫尔佐格腾起无名的怒火……分明它已经吃干净了所有人的价值,分明它已经踩着所有人的头登上了世界巅峰的王座,谁能够撼动它?谁能阻止一位新生的皇帝?它已经得到了能够主宰这个世界的权柄,为什么要畏惧一具干尸?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死人?
它已经获得了至强的力量,却仍然心存怯懦心与恐惧感……这样的心理让赫尔佐格觉得震怒,觉得羞愤,甚至觉得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