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真对此,也早有预料,走出桌案,来到苏护近前,拱手拜下,问道:
“不知阿父可曾想过,大军拿下恩州之后,又该如何?”
打是一定能打下的,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代价问题。而在打下后,冀州大军总不能一直守在恩州,弃自家老巢于不顾吧。
如果主力返回,仅留少部分人马,那恩州城中大族心中不服,联手反抗,夺回城池,又该如何应对?
治理恩州,才是最大的难题。
“你的意思是?”苏护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看向了自家幺儿。
苏明真也不故作高深,直言道:
“此次恩、冀两州起了争执,罪魁祸首,仅仅是张植一人罢了,与恩州城中其他人并无关系。
“甚至,恩州伯之位,也可交由张氏继续传承下去。”
“你是说,张植之弟,张柳?”苏护眼前闪过了一个畏畏缩缩的面孔。
“不错。”苏明真点了点头,解释道:
“只要扶植此人,再让此人以恩州伯的名义,召回这四千兵马,不仅可化去争端,甚至还可使其为我所用。”
“那要是张柳成了恩州伯后,心中不服,与其他人联手反抗呢?”赵丙再问。
对此,苏明真轻笑一声,道:
“扶植张柳,不过是为了少些死伤,少些杀戮,尽量保存我军实力罢了。
“一旦进入恩州城,我等大可将恩州原先兵马遣散,也可带回冀州,届时再择一大将,坐镇恩州,主掌兵权,要么重新招兵买马,要么自冀州分出一部人马,也未尝不可。”
张氏占据恩州之名,苏氏掌握恩州之实。
哪怕是赵丙也不得不承认,如此安排确实最为妥当,也能保存冀州实力。
场中寂静下来,再无一人发问,苏护露出笑容,道:
“我儿之言,甚合我意。
“联系张柳之事,我会遣人去做。”
冀州对恩州早有诸多布置,无论是探子还是死士,都不会缺少。
顿了顿,又道:
“但张柳此人虽然怯懦,却并非愚蠢之人,在胜负未定之前,绝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来投靠我等。”
“因此,想让张柳没有后顾之忧地投效,还得送出一件重礼。”郑伦也在此时开口。
君臣二人,互相打着哑谜,让赵丙这个真正的粗人,泛起了迷糊:
“什么礼物?
“君侯是要用重礼收买他吗?”
苏护与郑伦相视一眼,皆是大笑。
苏明真看不过眼,摇了摇头,为这位冀州大将解释道:
“这礼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赵将军也算是看见过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赵丙越听越蒙。
苏护笑容止住,神色淡漠道:
“林中那人头颅,便是最好的礼物。”
毫不掩饰的杀意透出,让赵丙打了个激灵,彻底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