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唉。”
一道收敛了所有气息的灰衣人影,在升天台上闪转腾挪间,身形轻盈如风,挥动的拳掌轻飘飘,似不含半点力道,但随着喝声落下,仿佛是火炉上的高压锅掀翻了盖子,无尽压力瞬间得到了宣泄。
张口一吐,一道白气匹练激射而出,绵长悠远,久久不散,抬眼看去,还能看到点点暗红、灰白,似是连同体内杂质淤血也一同带出。
双臂缓缓垂落,两脚踏在肩宽位置,对着朝阳吐纳,一呼一吸间,好似真有天地气息被引动,随烘炉劲运转,洗练五脏六腑,腹中隆隆有声,好似雷鸣。
良久,阵阵疲乏感涌上心头,他才止住了行功,心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了一幅无面神人踏龙图,方才汹涌的气血逐渐平复,就连疲惫感也一扫而空。
苏明真睁开双目,仿佛灼灼火光闪过,明亮目光落在了台下的身影上。
啪啪啪。
等候许久的陈季贞击掌为方才的一幕叫好:
“这烘炉拳法我仅仅练了不到一遍,就难以坚持忍受,只得就此打住。
“而郎君一口气演练十数遍,事后还有精力运功修行,真如天人降世一般,实在不能不让人叹服。”
“还有好听的吗?再多说些。”苏明真跃下升天台,笑着说道。
陈季贞笑容一僵。
他就一粗汉子,并无多少学识,方才的赞美之词已经让他摸着后脑勺想了许久,不知道用掉了多少脑细胞,哪还会有其他的。
“算了,还是说说情况吧。”看到陈季贞无语凝噎的模样,苏明真稍有失望。
偶尔听到一些赞美,的确能让人心情愉悦。
确定苏明真并非讥讽,陈季贞连忙岔开话题,将他方才打探到的情况尽数道出。
“五里之内,现在能喘气的兽类是一只也无。而五里之外,幸存下来的也寥寥无几。
“在东面不到六里的一处高崖前,神符还感应到了妖气,应该便如郎君所言,与妖鸟有关。”
说着,从袖中取出根足有三尺长的漆黑羽毛递上。
苏明真接过羽毛,面有诧异,屈指一弹,羽毛上竟有沉闷声响传出。
这哪是什么羽毛,分明就是一根铁羽,难怪拿在手中颇有分量。
“看来这几日感应到的气息,便是来自这只不知名的铁羽妖鸟身上。”苏明真想到了近来入夜后的感应。
陈季贞虽无法感应到这些气息,但到底身为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也总有种被窥探之感。
“可要设法将之除去?”
“不急。”苏明真摇了摇头。
眼下还有一桩更为紧要的事在等着他。
陈季贞似有所悟,以猜测的语气期待地看向眼前的少年郎君:
“难不成,是郎君的修行?”
“不错。”苏明真已将陈季贞当作心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嘴角勾起笑意,清风拂过耳旁垂落的如墨长发,让他有种随风而去的缥缈感,微微颔首:
“经过这九日的修行,我已有所触动,想来今夜就能开元。”
“我现在可以确定,郎君定然是天人降世无疑了。”陈季贞张了张口,最终憋出来一句似是赞美的真诚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