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快马窜逃到榆林城。
本来是要找阿济格讨个说法,顺道安置下他的家小,以及一些被战死之人托孤于他的人。
可路上他就想明白了。
就打不过。
豪格纯纯被底下那些不长脑子,自己煽动自己的满人给强行推举了上去,然后底下一个个也不老实,完全没有韬光养晦忍气吞声的觉悟,一副时刻要造反的样子。
然后事情提前暴露,被插在大同的姜之升察觉,黑旗得到消息就召诸王诸旗主进京。
这能去吗?
现在想来还是不能去。
所以这个说法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之后怎么办。
然后,摆在济尔哈朗面前的,能够为他们这些最后为八旗抗争过一次的人兜底的,就剩下了以往在智力方面被他鄙夷多次的阿济格。
感叹命运弄人的同时,他也不得不摆出一副临终献策的姿态,为阿济格谋划了一番前路。
也为他的子嗣,还有老爱家的前路谋划。
一夜长谈,途中两人吃饭饮酒,也取来纸笔写下字句,主要是济尔哈朗怕阿济格记不住。
待得天将明,济尔哈朗抬头一看外面隐约天光,将自己写下并摩挲良久的一小沓写满了字迹的纸张轻轻扔在了阿济格面前。
“凭此绝命诗,我儿济度,勒度,巴尔堪他们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动手吧,由你亲自斩下我的头颅,也不负你我兄弟情谊。”
阿济格顿时眼红。
济尔哈朗算是他表哥,两人一同长大,一同征战,如今更是彻夜长谈,听济尔哈朗为他盘算将来和当下,更是连他在榆林当地的存身之道,如何配合地方官治理榆林都给说了一番。
现在让他持刀砍人脑袋,如何能下手?
“不可!!不可!”
更别说站在八旗的立场上,他是特别亏心的。
闻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话语。
济尔哈朗见状苦笑,泪珠潸然落下:“那就将我送往京师,我咬死了说是伱擒住了我。”
“更不行!”
阿济格抓挠着自己的板寸辫子头,状极挣扎:“那兀儿特只需对你施以邪术,你就什么都说出去了!更保不住!”
“那就只能让别人来了,也对,这样我就从未见过你,这样,我带着些奴才出城,然后你派人来袭杀”
见识过阿济格俩儿子来招降自己,济尔哈朗对野人邪术也不得不信。
但这法子还是被阿济格否决了。
只见他下了莫大决心一般抬头,手一抖还从脑后辫子扯下几根头发,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济尔哈朗道:“你得跑!”
“你脱不了干系的,再者尚可喜那边”
“不!”
阿济格一挥拳头咬牙切齿道:“你自己跑!跑的越远越好!我领兵以怀疑尚可喜意欲前去与豪格合并造反为由杀了他!!然后我亲自去见兀儿特。”
“你”
阿济格拳头攥的手发白:“一定要跑远一点,我本无反意便是中了邪术也无妨,尚可喜本不受黑旗重用,放跑了你,我主动受了邪术!兀儿特可能不会杀我,但正白旗或将易手!你一行人日后绝不能再与满人相识!”
济尔哈朗见状竟有些骇然:“安能送上门去!”
“我亲自送我儿劳亲去见兀儿特,兀儿特待他甚厚,而尼堪,博洛等,虽为黑旗走狗,然对答之间不像是被摄取神魂,人还是那个人,我儿劳亲也还是那个劳亲,只是发作之时”
彻夜长谈之后,阿济格决定顶着邪术压迫,把自己豁出去换得济尔哈朗等一行人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