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正黑旗与黑红旗之间的内部小矛盾由黑红旗旗主主动放弃抵抗,将要自缚于阵前谢罪来划上一个休止符。
当吴三桂提出这事儿的时候,堂内众将皆哗然,吵嚷着不可,宁肯与黑旗死战亦不能让王爷受辱。
但由着他们吵嚷片刻后,吴三桂询问应敌之策时,一个个又哑巴了。
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听着也格外荒谬。
因为一晃眼,关宁军,竟已举世皆敌。
就算强行突破了黑旗的封锁,天下之大,关宁军亦无处可去。
叛明投清,反正,又投黑,一转眼,黑旗又摇身一变成为大清皇帝麾下的一旗,黑旗摄政王把持着大清朝政。
依旧想要谋求自保以待天时,可黑旗兵临城下,局势已然不允许了。
所以这封请罪信还是发出去了。
而朱由检为了确保对关宁军进行全方位压迫,将信件公之于众。
“绑的紧实一些。”
一身白布衣的吴三桂敦促身边亲兵下手狠一点,这样视觉效果好,让人看了也能多消消气。
旁边关宁众将跪了一地。
等绑的差不多了,吴应麒跪行过来带着哭腔道:“父王!儿臣愿以死换得黑旗王息兵!快给我父王解开!”
吴三桂看了儿子两眼,闭目面上有些痛苦的一脚给踹开了。
待他行在前头,后面关宁军众将抬头看他,眼神甚是复杂。
吴应麒亦是跪地,面上苦意还是有几分真的。
出大帐之后,吴三桂喝退亲卫,就这样独自一人向前迈步,跨过战壕上的板桥,走向远方黑压压一片的黑旗王驾。
朱由检远远就看到了这个和记忆里已相去甚远的人,见他在风中踱步颇有些悲凉,心头火气确实消了些。
但也只有一些。
连连投机失败,连带着祸害了关内不知道多少人,如今还能留存一条性命,麾下更有万余大军效力,只能说吴三桂命好了。
换做其他人,关宁军早就分崩离析。
不会像现在这样,快要打起来了,关宁军内部的将领才开始偷摸着联系黑旗暗中投效保命。
两军对垒之间的空地路程对吴三桂来说格外漫长,等待他靠近也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
朱由检看腻了他在风里晃悠的样子,瞥一眼不远处骑在战马上身子有些战栗的女儿,招来尤守龙道:“让人去宣旨吧。”
“嗻。”
很快,两骑朝着吴三桂奔腾过去,到近前骑士下马,在呼啸的风中大声宣读着什么,但两军皆受风声所惑,啥也听不到。
但吴三桂等念完之后,立刻如蒙大赦般跪地谢恩。
随后,关宁军汇做一团,将武器堆在一处放弃抵抗。
朱由检则是最后瞥了一眼吴三桂,驭马到正急促呼吸的朱媺娖身边,稍稍俯身拍拍她肩膀道:“回去了。”
“父皇”
朱媺娖右手把刀攥的死死的,脸色一时间竟有些苍白。
“朕不欲见他,也不欲在两军阵前见他身死。”
似乎是吴三桂表现的格外诚恳,身段放的足够低,受降仪式进行的很快。
黑旗王许诺不动黑红旗一兵一卒,只要服从命令,那就既往不咎,军中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且吴三桂名义上依旧是黑红旗主,黑旗王还在城南赐下了宅邸供吴三桂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