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校场领饷银,莫带甲兵。”
“啊?”
辽东镇下属,属于地方军而并不属于吴三桂麾下核心关宁军的明军将领听得黑旗野人使者如此传话,很是愕然。
这啥意思?
等使者一走,几个小将领或一头雾水,或眉目惶恐的凑一块儿。
“野人要害我们!”
“别慌啊,野人和大明还是有点区别的,而且只是让我们派人去,不是让所有人都去。”
“去吗?去不去啊?你们派人去俺也就派人去了。”
“小半年没见着饷银了,过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要不是通州和昌平都给咱们供点粮,冬天都熬不过去!”
“那你这意思是要去?”
一番谈论下来。
这些原本在山海镇,抚宁卫,乃至于早年在宁远,锦州任职的辽东镇官兵,还是派了人来领饷银的。
不过一个个都挺忐忑。
随后,当他们把名单上交,饷银点齐后,就陷入了艰难的窘境。
“饷银离手了,那就是你们的了,但你们只派一个人来,咱们也得派人跟着,注意着免得饷银被冒领不是?搬不走?搬不走的视作不领了啊。”
叶前戏谑的看着这些大头兵,想看看他们怎么一个人搬走数百两乃至千两的白银。
“不许互相帮忙搭手啊,各拿各的,免得拿混了不好记账!”
一下子众兵看着一大堆白银惆怅。
虽然大明白银产出量不高,但依靠贸易顺差收割周边地区的白银,主要收割对象就是产出大量白银的倭国。
如此使得大明内部经济和贸易都是以白银来结算的。
饷银也不例外。
但宝钞体系崩坏,加之时局混乱,导致白银流通是个大问题,也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
也使得军饷等大规模现金交易,会是很辛苦的苦力活。
在算钱之余,还得请几个抬钱的。
眼下可好,七名来领饷的士兵各自属于不同的将官。
面面相觑之后,一名士兵站了出来。
“诸位兄弟们就在这儿候着,俺这边的银子最轻,俺先把银子送回去,然后给兄弟们的上官报信!!”
来探消息的人啥也没带,只见这汉子就一撸袖子,探手将装着八百多两的银子的厚重箱子抗在了臂膀上。
一咬牙一怒吼,一个人就艰难的扛着银子在其他大头兵的期盼眼神中走出了通州城。
给钱就卖命。
这年头当兵的基本就这个想法。
汉人满人蒙古人都差不多,黑旗野人这几年下来距离当初那股纯真的时光也渐行渐远,离不开钱了已经。
稍微有点操守的,比如汉人,没钱也能扛着卖命。
但拖欠久了,这份操守和心气慢慢也就散了。
而当这大头笔扛着一大箱银子在众目睽睽下离了通州城,然后又当掉自己的兵器租了一辆驴车火速赶回昌平州后。
昌平州内原本跟随吴三桂这个前任辽东总兵的辽东镇官兵一下子沸腾了!
饷银啊!
他们这些零散的部队基本受制于吴三桂,而吴三桂投清之后从满清获得的饷银,肯定得先紧着自己麾下的关宁军,加之满清时局艰难,紧接着叛清归明,大明又没给他饷银,所以对辽东镇官兵欠下了不少。
这回居然拿到银子了!?
还是足额的银子的!
辽东镇官兵大为欢腾。
关宁军内部就一片阴沉。
因为这饷银没他们的份。
或者说,这份饷银对他们来说就不是那么好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