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点了点头,张田则是快步走到中年女人的身后,问道:“这位大姐,敢问这巷子里有一户姓吕的人家吗?家中有夫妻二人和一儿一女,夫妻二人大概将近五十,儿子在码头做工,女儿在一个员外家中做侍女。”
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在洗着盆子里的衣服,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张田心中微感奇怪,又问了一遍,但是女人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不会是耳朵不好用吧?”张田心中暗想,他抬高了声音,大声地问道,“大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中年女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抬起了头,轻轻地舒展了一下有些驼的后背,然后转过身问道:“谁啊?有什么事?”
此时石承等人也跟上来了,方才张田问话的过程他们也看在眼中,石承便靠近了些,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大姐,我们是做生意的商人,想要向你打听个人。”
女人转过了身,但当她近距离看到石承的脸时,整个人的身子都不由得抽动了起来,血色也紧跟着冲上了女人的脸庞。
中年女人此时的神情很难形容,她脸上的盛怒夹杂着哀伤与疯狂。女人二话不说,直接弯下腰抄起了脚边的捣衣杵,随后她抡起了胳膊,握着手中的木棒劈头盖脸地向石承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骂道:“杀千刀的西狗子,去死!去死!”
一行人都懵在了原地,石承连忙用手挡住了女人的木棍,为自己辩解道:“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人仿若未闻,仍然自顾自地挥棒乱打,一边打一边哭骂了起来,其中夹杂着的很多词汇还是石承所听不懂的。
不过张田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连忙上前,把女人和石承隔了开来,不过女人还在一个劲地哭骂着,石承手下的几个随从的脸上很快就多出了几道指痕。
旁边的行人们都聚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中年女人给劝回了屋。
一个青年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石承,问道:“公子您好像不是西漠人吧。”
“呃,我确实不是西漠人,是来贵国做生意的商人,本来想找刚才那位大姐问下路,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您是从半岛洲那里来的吗?”
“不,我是从联盟汗国来的。”石承很诚实的答道。
青年的脸色冷了下去,“这样啊,不知道你打算找谁?”
“是一户姓吕的人家。”张田一边回答着,一边摸着自己那张被挠得火辣辣的脸,“老夫妻大概五十岁左右,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码头做工,女儿在大户人家做事。”
“你们说的是吕伯吧,你们跟我来吧,正好我家和他家隔得不远。”
“有劳了。”石承和吴能都道了声谢,不过铁面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全然无关一样,一行人跟着年轻人略显狼狈地离开了中年女人所住的茅草屋。
走在路上时,年轻人突然对石承说道:“你们也别怪王大姐,她的老家其实不在这里,而是在西部边地上的砾州,是她的表弟见她可怜才把她接到了这里,时不时地接济一下。”
“不过在下应该没有得罪过她吧?”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石承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四年战争那会,她和她丈夫一同被作为民夫给征发走了,随着官军打到东丹王城的城下时挨了你们契塔人一炮,她家男人当场死了,她的耳朵也……”说到这里,年轻人回头向茅草屋努了努嘴,“你们也看到了。”
“原来如此。”吴能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眼睛看向石承,道:“也难怪她会对你有那样的态度。”
石承却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年轻人看到了石承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盛,不过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