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走越远,最终在转过一个路口后渐渐地慢了下来,车窗外的市井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控马的车夫一边跟着马车前的王府下人向堵在路中间的路人们吆喝,一边转过头来,朝身旁的贺群抱怨道:“贺管事,真邪了门了,这段时间王城的街巷一个个的都堵得要命,以前北集街上就算人多也没多成这个样子啊。”
贺群扫了眼几个正等在店铺外游荡的衣衫灰旧的汉子,道:“这还用问吗,看来城外的流民今天又涌进来了不少。”
“守城门的官兵就不拦一拦这帮叫花子吗?”车夫不满地抱怨着,但也不敢在大街上纵马冲撞。若是让盛德郡公挨了弹章,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好在街上的流民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拥堵了一阵子后车队的前面还是空出了一条道路,车夫的抱怨也渐渐地少了。
很快,石承三人所乘的马车来到了一座四层高楼的下面,不过随行的王府下人们并没有像寻常客人那般从大门进入,而是驾着马车来到了高楼的后院。
“仙师,此地名叫望潮楼,是王城中的第一大酒楼,也是王城中达官贵人们最喜欢的地方之一。”贺群一边向石承介绍着,一边为石承拉开了车帘。
望潮楼的后院被一排排西漠国中少见的高大绿树包围着,葱绿的树墙在喧闹的集市中切割出了一方清幽的小天地,清爽的空气混杂着淡淡的海潮味,全然没有树墙外的沙尘气息。
吴能不由得感叹道:“好一个清幽僻静的所在,可惜仅仅只是用来停放马车,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石承看了眼秋风中依旧挺拔的树墙,微微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问道:“这树墙下竟然布了一个水属的温养之阵,看来这望潮楼的东家还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也难怪这个酒楼能成为西漠王城的第一大酒楼。”
“石仙师说的不错。”贺群点头说道:“望潮楼背后最大的东家是林家,如今学士院的主官,掌院学士林广智就是这个家族的人。”
“台院中学士院的主官,怪不得。”石承点了点头。
此时,在后院值守的酒楼伙计们迎了上来,恭敬地问道:“贺管事,这次还是在四楼吗?”
贺群点了点头,道:“就选在风正潮平那一间,没问题吧?”
“好的,请贺管事和几位公子随我来。”
石承三人跟随着贺群以及酒楼的伙计上了楼梯,其他的王府下人则留守在院中的马车附近。三人从后院上楼的地方和酒楼喧闹的前厅是隔开来的,楼梯的两侧悬挂着只有在南荒的海边才能看到的名花——海蓝花,海风裹挟着海蓝花的香气在楼道中不停地打着转,两股不同风格的清香混杂在一起,让石承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很独特的舒适感。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景色,这等丰饶和荒凉共存的奇景,也就只有南荒能看到了。”石承远望着窗外湛蓝的海水和海岸旁那一股股在风中打转的黄沙,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叹了起来。
很快,众人来到了四楼,在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中坐下后,领着众人上来的伙计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四名颇有姿色的酒楼侍女。几个抹着浓妆的女孩用木夹小心翼翼地夹着热腾腾的毛巾,在众人将手擦净后便拿着毛巾退了下去,只留两个侍女在门外听候使唤。很快,之前领着四人进来的伙计将酒和四色小菜摆了上来,摆好酒菜后,他笑着说道:“贺管事,正菜很快就会上来,在下就不打扰您和几位公子谈话了,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贺群点了点头,赏了一些钱后,那个伙计便千恩万谢地退下去了。
在酒楼的伙计和侍女们出去后,贺群笑着说道:“这望潮楼是王城中最好的观海之地了,不过南荒毕竟不比东西陆的大城,恐怕在仙师看来其实算不得什么,还望仙师能多多担待一些。”
“石某是修行之人,自不会太过看重这些东西。石某还要在王城中盘桓几日,有些事情恐怕还是要麻烦到盛德公了。”
“石仙师说的哪里话,若是没有仙师的话,老爷他恐怕还要为公主的病日日担忧。贺群也不瞒仙师,自公主患病以来,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郡公他这么开心。”
“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等药师的本分罢了。”
四个人略微客套了一阵后,贺群说道:“贺群听刘管家说,仙师这次来到我西漠国,除了要为公主治病以外,还是为了见一见渊流城主。”
石承举着酒杯的手一时停在了半空中,他微微笑了笑,将酒杯放下,然后说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即便石某身为丹师,对于渊流城主这种成名已久的宗师来说在下仍然不过是个后辈而已,能否如愿见到渊流城主还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石仙师年少有为,渊流城主肯定也乐于与仙师这样的才俊见上一面,我在这里就先恭贺仙师一句了。”贺群笑着说道:“不知道石仙师下午是打算直接去雨霖巷那里,还是去城中其他地方看看?”
“石某想到驼铃商会在王城中的总部那里看看。”
“驼铃商会?”贺群疑惑地问道,“仙师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了?”
“石某在南荒周游的这段时间,听闻了很多和驼铃商会的黄会长有关的事情,因此想要结交一下这位奇人。”说完,石承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