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他解决掉两个登岸来生擒他们的两个打手后,火速从船只登岸相反的方向跳了下去。
幸得月黑风高、水雾沉沉,那些擅长泅水游泳的浪里白条们才没找到他;
但同样的,逃出他们的围追堵截,也几乎要了他寒隐初的半条命。
他没有告诉过关与君:他是会泅水的。但是对这些长江边、洞庭湖上长大的人来说,他所会的泅水,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所以等到他在水中漂浮半宿几乎力竭时,才终于在黎明破晓之时悄悄上了一艘不大不小的打渔船用以休憩。
可是拜岸上那些蠹吏所赐,渔民们大多不敢上岸,甚至不惜远远跑去邻近的嘉鱼县和华容县卖点水产、在长江上做摆渡船;
可是岸上终归还是有一个家,许多人甚至一连十几日都宁愿漂在湖上。
就这样,岳阳县应缴的钱粮收得起来才怪呢!——
而且就因为那些吸血鬼的缘故,他居然在洞庭湖上漂泊了整整三日才登岸,天知道他在船上躲躲藏藏三日有多难熬!
况且也还算他运气好了,这艘船三天就上了岸,否则时运不好,三十日都有可能!
时而还要下到水里隐藏自身的寒隐初,在这三日里简直越想越气,暗暗发誓要将这“梦落镜湖”四家从湖广的地界上铲出去!……
好不容易上了岳阳的岸,换下了那身都要臭了的行头,寒隐初就看到了登出来的《通告》,心里暗暗点头,岳奇学聪明了……
寒隐初压低了斗笠:该走了,是时候去找小关子了,不若就从他们那次被压上岸后去的那个府邸先开始?……
可是说不纠结那也是假的,这样委实太过于大海捞针了;而且骆家家主,那个叫骆万仪的女人,知晓他们去过那处岸上的宅邸,多半是不会再把人放在那了……
现在整个岳阳县,说不定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自己暴露。
所以他现在去找下落不明的关与君是下下策,可是他又能去哪呢?——
湖广左布政使太蠢了,那晚差点让人当了筏子;岳奇倒是可以,但是他势单力孤;至于肖锋,还在找自己的路上……
寒隐初心里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地点之后,被挤到自己眼前那人的发髻夺取了所有视线。
那人的头发束得扁扁,倒好似一只乌龟的形状,更有趣的是,那斜斜插着的发簪,簪头也竟然雕刻成了一只乌龟。
落遥空直接懵住了,难道柳毅不是洞庭湖的保护神,乌龟才是?——
不对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他方才是听人说,是骆家有个少爷,在供奉乌龟的吧?——
寒隐初心里不知拐了几个弯,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敢问这位兄台,可也是学那骆家公子?祈求赌运亨通?”
那大哥转过身来,仿佛找了知音一般:“现在这岳阳县中谁人不是这么干啊!可是我的破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呢!倒是人家那骆公子,手气就没衰下去过,人家赌坊现在几乎都不让他进了呢……”
骆……
寒隐初勾唇一笑:“其实想来供奉这龟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供奉的人多了,龟神想必也不知道该护佑哪个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