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泊西闻言微愣,不由抬头打量一眼,他倒是有些想不出,这女人换上了解剖服,拿上冰冷的解剖刀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是戴眼镜还是不戴眼镜?是冷着一张脸还是会觉得恶心?或是听着解剖刀划开皮肉组织的声音,是满面的平静,还是会和普通女人一样,听着声音便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普通?吕泊西皱眉,这个只不过才见了第二回的女人,什么时候竟然被他无意识的划去了不同寻常那一边?
吕泊西心里不解,不太服气,嘴上便忍不住想要呛两句,“姐姐那会儿审问我的时候,可不像是只打算做好本职工作的样子。”
褚酌夕抬眼,只一巴掌轻轻拍在了男人的脑门儿上,她原是要打他头顶的,奈何她现在坐在吧台前,男人又实在是高,中间又隔着并不算窄的台面,于是那本该落在吕泊西头顶的手便贴上了他的额头。
不过褚酌夕也不尴尬,好似那一巴掌就该落在那儿,随即收手,颇为无奈的看着男人微微诧异的脸,“看来你还记得那天的话。”
吕泊西微怔,身前正清洗着器具的双手愣是顿了两秒方才继续,他哪里知道这女人怎么突然就动了手,叫他脑子里那点儿不满生生给拍散了。
难不成这世界上还真有魔法?
褚酌夕拧眉,她刚刚含了一口酒,抬起头来,便见吕泊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打在玻璃杯外壁上的水全都溅在了他的黑色马甲上,瞬间便被吸收了。
“喂。”褚酌夕微微不满,“我的特调呢?你上回可是说好了的。”
“特…特调?”吕泊西的脑子稍稍卡了壳,待反应回来,方才想起上回结束询问时,他对褚酌夕说,下回她来的时候一定要给她调一杯特制的,原本就是些场面话,那会儿又是觉得这个警官有点儿意思,随口就说了,没想到她居然记到了这会儿。
“所以…你今晚来这儿,就是为了那杯酒?”所以才在那儿坐着,看了半个小时的乐队表演?要不是他瞧见了人儿,他还真有些好奇,她会一直在那儿坐到几点。
“怎么?说话不算话?”褚酌夕挑眉,“诈骗的话,可是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哦。”
“诈…?”吕泊西一时无言,不大一会儿便又笑出了声,他开怀时的眉眼很好看,带着几分少年气,喉间发出的气音却又带着些许性感。
男人笑够了,收敛了嘴角,留了淡淡的笑意在脸上,只看着那女人手中快要见底的鸡尾酒,伏低了身子,“姐姐,你真的很有趣。”
如果他还在上学,约莫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大概会喜欢她,然后义无反顾的主动追求。
“等着,马上就好。”吕泊西轻笑,脱下微湿的马甲放在吧台边,挽起袖口,擦干了器具,似乎想都没想,便十分娴熟的拿了身后摆着的数种基酒往盎司杯里倒,然后反手再倒进调酒壶里。
褚酌夕偏头,斜斜靠在手臂上,眼里的神色微微朦胧。
看来吕泊西上回说的是对的,他揽客的手段并不只是那张脸跟嘴皮子,酒确实也不错。
吕泊西正往调酒壶里加着柠檬汁,余光一瞥,便见吧台前的女人斜斜靠着,腰肢细软,眼睑垂着,看不清神色,额前的短发落在了鼻尖上,也不觉得痒痒。
“姐姐,该不是醉了吧?”吕泊西挑眉,合上了调酒壶的盖子晃晃,像是赢了一筹,看来这人儿也不是什么都会,酒量就不怎么好,“要不这酒留着下回?”
女人闻声抬了抬头,动作瞧着有些滞顿,随即皱眉,摇了摇脑袋,抬手将跟前见了底的酒杯推过去。
分明就是喝醉了,吕泊西不由皱皱眉头,左右环顾了一圈儿,即便到了这会儿,不远处仍旧有几双目光时不时的盯着吧台前慢慢趴下的女人。
“真是麻烦。”吕泊西小声嘀咕,酒量这么差,又长着一张招惹是非的脸,也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来就来了,还穿成这样,到头来酒没喝成,反被人睡了可就亏大了。
吕泊西这样想着,莫名的心里就是一股气,不禁抬手捏了捏女人的脸,使了劲儿的,这人儿究竟有没有照过镜子,知不知道自己这张脸长的什么样儿啊?
到头来吕泊西问了一圈儿,才知道对方居然是开着车来的。
吕泊西无奈,总不好不管,只得扶着人儿,一步一个踉跄的护送到了酒吧外头,服务生早就先一步将车开了出来。
好家伙,还是辆卡宴。
吕泊西不由咋舌,打开后座的车门将人扶进去,心中暗诽,现在的警察都开这么高调的车吗?
“现在呢?帮你叫代驾?”
女人愣了愣,随即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让人接我。”
“行。”吕泊西点头,看着女人皱着眉头,眯着一双眼睛,慢吞吞的拨出一个电话,似乎还没醉的不省人事,这会儿才敢放心的关上车门离开。
锁声落下,褚酌夕垂眼,面无表情的挂断尚未拨通的电话,偏头看向窗外已然没入人群的身影,眼里的朦胧与呆滞已然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