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刚刚刷新一下的功夫,那视频原本只几十的转发量瞬间便上了四位数,肖殃及微微一惊,只觉得自己的手机都似乎在刚刚卡了一瞬。
点开视频,只有短短三分钟多一些罢了。
镜头晃得厉害,拍摄者像是站起时被人撞了一下,随即又立即稳住,周围的声音嘈杂的很。
“来了来了!”
“是robbery吗?”
由于没戴耳机,这已经是肖殃及能够在这支视频中听到的最清楚的两句话了。
进度条仍在继续,正中央的橡胶舞台像是晃了晃,还没等肖殃及反应,便蓦然成了一片戈壁,只不过那边界一直蔓延到观众席就消失了。
“什么啊?全息投影吗?”肖殃及喃喃,往身边一瞥,那小姑娘此刻同样举着手机,眉间微微皱着,显然跟他一样,也在看那支莫名出现的视频。
场馆里的人儿看着这样一幕,无疑不是相同的反应,视频中的嘈杂虚高一阵,随即又静了下去。
干燥的热风卷着沙砾,穿过天然形成的岩壁以及破败的古建筑群,不断回荡,形成一阵阵怪诞骇人的低吼,由于光凭robbery这个名字就能带来的热度与话题,为其担保的主办方公司自然也是送来了最好的音响设备,那风声透过设备,便像是卷着锋利的砂石吹在耳边,刮得人儿脸颊生疼。
而此刻,作为身处黑暗中的唯一一处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着。
没过一会儿,那影像中出现了几抹人影,白色的头巾包裹着脸颊跟头部,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手中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而那担架上的凸起虽然被一层白布覆盖,却被热风吹的几乎紧贴,极为清晰。
那是一具人形。
肖殃及拧眉,索性缩到了树干边,抬手挡着外头的光线,随机将进度条往回倒上一点儿,重新看那一段几人抬着担架的影像。
一般人们应该都会认为,与“死”有关的都不太吉利,就像人们潜在的认为乌鸦晦气,而喜鹊停在屋前,却能带来好事一样,而它们无非都只是普通的鸟而已。
而这一场演出,五万余观众,寻常歌手会在自己的演唱会上传播这样怪异的视频吗?
似乎从进入场馆的那一刻起就太奇怪了,忽然熄灭的灯光,长久的黑暗,再到现在毫无征兆,就像是事先早已安排好似的投影,就连半个小时之内水涨船高的话题讨论度,再到忽然出现在热搜广场上的视频,似乎都在将其推上一波新的高潮。
进度条过了大半,那影像里的人们娴熟的找到一处背风的岩壁,放下担架,随即便退到一边,躲往几米开外的巨大岩石之后。
半晌,炽热的风中蓦然卷来一声嘶鸣,极其沙哑,拍摄者似乎被吓了一跳,镜头不可避免的震颤,视频中的嘈杂又是一阵虚高,其中不免传来几声咒骂,须臾,待再安静下去时,影像中那盖着白布的担架旁早已停满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色。
“乌鸦吗?”
视频中传来一声极小的质疑,似乎是无意识的呢喃,随后镜头被人拉近,停留在距离担架最近的那一只身上。
绸缎般的黑色映照着若隐若现的蓝,灰白的喙部紧闭,拥有着极小瞳孔的眼珠正警惕的四处打量着。
镜头仍在拉近,拍摄者似乎是想要看的更加清晰,可下一秒,那只为首的黑色乌鸦却蓦然转过头来,几乎就这样隔着视频,与肖殃及来了一个措不及防的对视。
乌鸦只是寻常的乌鸦,并不可怖,只不过这对视来的太过突然,而那时拍摄者的镜头又正好在拉近,使得本不可怕的东西硬是添了几分诡异的颜色。
不过毕竟只是影像,那乌鸦也不过只是盯着镜头看了片刻便又重新转了回去,像是有意设计的,随即垂首,叼起担架上白布的一角缓缓掀开。
那确实是一个人,已经死透了,却依旧睁着眼睛。
肖殃及拧眉,心中的担忧却悄然沉重了一分。
干他们这一行的,什么尸体没见过,没头没手,分尸剖尸,就是高度腐败,肢解泄愤的应有尽有,还记得他进市局之后参与的第一起案子就是个抛尸在江边的无头案,而现在画面里的这个,不过是最寻常的一种,他现在瞧着已然没了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若是以普通人的视角,那可与影视剧里看到的死不瞑目不一样,那终究是演的,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而眼前这双,是一双真正的,属于同类的毫无生机的眼睛,浑浊而朦胧,没有任何的血腥亦或是恐怖元素,便只是这么平静的睁着,深渊一般,叫人心惊却又挪不开眼。
场馆内,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无人侧目,怪异而荒唐。
视频到此便结束了,那张青色的男性面庞便这么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右下角角落中播放下一个视频的倒数正在安静的提示着,就好像是在贴心的缓解着人们就在几秒之前方才所受的震撼。
在这三十余度的高温中,肖殃及少见的打了一个寒颤,正愈吐槽这歌手的怪异癖好,收起手机的动作却又蓦然顿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