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师言重了。”绿遗珠婉拒道,“适才你大浪淘沙,逐走了不少贵客,剩下的俱是当世英杰,无须遗珠再做什么考校了。”
“此言差矣!”边无涯断然摇头,“以往那些求见遗珠妹子的,哪个不是贵族公卿、英雄豪杰?一样要接受屡次考校,方能一睹大楚第一歌舞大家的绝世风采。这是遗珠妹子亲自立下的规矩,怎可朝令夕改?一旦传扬出去,不仅对那些人不公,还有碍遗珠妹子的名声。”他语气霸道,斩钉截铁一般,根本不容他人质疑。
绿遗珠刚要开口,又被边无涯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人,似笑非笑地道:“诸位大晋英才,不会连这么一点过关的自信都没有,还要绿大家垂怜,放你们一马吧?”
众人被他拿住了话头,一时反驳不得。谢玄清咳一声,笑嘻嘻地道:“小魔师说的也有点道理,只不过我等要是再与小魔师动手动脚,未免太过粗鄙,也唐突佳人,不如来些诗词歌赋,比试喝酒的风雅过关如何?”既然小安看上了绿遗珠,做兄弟的当然要帮衬一把,诗词歌赋是原安所长,饮酒更是海量,绝不会输给边无涯。
支狩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边无涯想方设法要赶走众人,多半是为了从绿遗珠手里逼出金阙图录。谢玄明了对方的用心,所以设法阻止。
“我等身为修士,当然要以武技、术法的造诣一较长短。”边无涯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写个字都歪歪扭扭,诗词歌赋更是一塌糊涂,又不喜饮酒,比试这些岂不是丢人现眼?
“此言大谬!”孔九言毫不犹豫地喝斥起来,“我辈修士,当上体天心,下合人心,秉持的是以理服人!与道合真!道理是本,武技、术法不过是末。小魔师舍本逐末,何等不智?”
他手舞足蹈,慷慨陈词,只为争一个是非曲直,全然不顾自己与边无涯实力差距巨大。
真是一根筋的傻小子……孔君子无语埋头,孔氏后人大多不知变通,只认死理,却不晓得先祖孔尼其实是一个极擅通权达变的智者。
边无涯眼中光芒一闪,犹如虚室生白,凌厉摧人。众人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边无涯却只是冷笑一声,反问道:“什么算是天心?天不过是虚无的死物,又哪来的心?”
绿遗珠忽而轻笑道:“听你们二人争论,遗珠倒是想到了一个考校的法子。大晋向来盛行清谈论玄,小魔师不如入乡随俗,与诸位大晋英才一同辨理论道,也算是为遗珠的歌舞助兴,如何?”
清谈是大晋贵族最时兴的活动,主要以谈话辩驳的方式探讨时事人物、生命至理和大道玄妙。即便是道门、魔门也对此十分推崇,认为清谈有助于明辨本心,感悟大道。
大晋门阀世家的子弟,几乎个个口才出众,擅长清谈。绿遗珠提议清谈论道,无疑是有所偏向,引得众人纷纷称是。
“绿大家的提议妙极!”太子伊墨击节大赞,“谈玄论道既与修行戚戚相关,又无须耍蛮动粗,可谓两全其美。”
“小魔师,令师裴长欢是清谈中的绝顶高手,连羽族剑神也要登门与之论道,你可不能丢了令师的威名啊!”谢玄趁势挤兑道。
边无涯深深地看了绿遗珠一眼,默然有顷,洒然一笑道:“不晓得遗珠妹子想要清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