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计划，就像是射出去的箭矢，在它停下来之前，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命中目标。如果要问路明非，在他漫长的血战生涯中学到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回答，偶然性。

所有的计划都逃不过“偶然”的插手，它就像是混乱对于秩序的报复，最喜欢在井然有序的时候跳出来将一切推倒。

住在巴托地狱的魔鬼们从诞生之初便与这股力量相抗衡，他们用规则与律法铸成牢固的“城墙”，用纪律与惩罚刺穿所有“偶然”的可能。

但“偶然”依旧会发生，不是来自于他们的敌人，就是来自于自己的盟友，甚至是这个混乱与秩序交织着的多元宇宙。

路明非不是巴特祖魔鬼，因此，他并不会像那些同僚那样，对“偶然”抱有一种偏执般的仇恨。对他而言，必然会发生的偶然同样是一种秩序的体现。

所以，他会有长远的目标，但从不制定过于遥远的计划。在他看来，计划的时间跨度越久、越复杂，就越容易失去掌控，甚至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而现在，他决定完成一个早已定下的目标，说服一名狮心会成员，也同时说法一名混血种贵族。

……

黑暗的小巷内，一支狮心会四人小队正飞快的穿行而过。按照计划，他们舍弃了大部分的装备，仅仅带着足量的弹药前往三大目标中的教堂。

这项计划相当冒险，但如果成功，他们便有机会消灭教堂内的学生会成员，并一举夺取这场演习的最终胜利，甚至他们的名字也有可能被记录进校史之中。

可随着一声轻微的枪响，三名狮心会精英就像是被突然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同一时间摔倒在了地上，只剩下还举着武器的队长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把武器放下吧。”通道的正前方，一道人影缓缓地从阴影中显现。他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紧贴在腰间，手上握着的是一柄小巧的手枪，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这柄枪里还有一发子弹，兰斯洛特学长，我想你也不希望像他们这样躺在这一个晚上吧。”人影语气轻松，可背对着路灯的脸上却看不清任何表情。

“路明非？”此刻，狮心会副会长的脸因惊讶、疑惑与警惕而有些变形，脑中疯狂地思考起了对方的来意。

“自由一日”上从未出现过俘虏，难道自己将会成为这么一个历史第一？这可不是他这位贵族公子想看到的。

“你想干什么？”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m16，任凭它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重的响声。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的枪口，正是从那里射出的三颗子弹，击碎了狮心会的美梦。

路明非却笑了，手掌一翻，那柄小巧的间谍手枪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衣袖之中，就如同是在变魔术一样。

“别这么紧张，兰斯洛特学长，我只是来找你聊天的，我们在直升机上聊得不是挺开心的吗？”大法师上前一步，让对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诚挚的表情。

但这只是让兰斯洛特变得更加地疑惑，“聊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现在这种时候？”

“有些事，只能是现在这个时候。”路明非竖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四周，“现在整个学院的监控设备都处在我的掌控之下，稍微遗落一个角落也不会有人发现。”

兰斯洛特并不傻，在狮心会的这群杀胚中，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智将，所以他很快便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

“你在害怕学院对你进行监视？”虽然觉得对方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他依然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但路明非却嗤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校长对我可是比对他亲孙子还要好，怎么会监视我呢？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黑色的眼珠从下往上，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扫过。

这个暗示已经相当明显，兰斯洛特不得不皱起了眉头，深深地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

“我？你的意思是学院监视的人是我？”兰斯洛特觉得，这或许是他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可路明非脸上挂着的微笑却让他莫名地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