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昂热校长的最后登场，现场的气氛变得分外凝重。与校董会时不同，这次的他一改之前轻松、随和的形象，以严肃的表情宣布了这次会议的开始。

能够在会议桌边有一席之地的都是卡塞尔学院的院系主任，对于绝大多数学生而言，他们只知道自己属于某个院系，根本不知道还有“主任”的存在。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现在开始。我很高兴能与你们再次面对面，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前所未见。”

站在主位的昂热环顾着自己的办公室四周，在路明非的身上停顿了一刹。

“具体的情况想必诸位已经在报告中看到了。只是这一次我想咨询的是这种情况在物理上是否真的能够发生？”

昂热的问题听上去相当奇怪，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各系的主任，即没有回答也没有对其进行驳斥，仿佛集体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同时保持着沉默。

一栋楼的坍塌或许是因为其主体结构遭到了破坏，但一栋建筑无故下陷，难道是因为地底岩层出现了大型空洞？可这也只会造成建筑的急速坠落，而不是如此缓慢地沉没于泥潭。

“看来那些家伙们又一次证明了我们的无知。”主位上的老人不无调侃地说道，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深深的失落。

曾经的他们还天真地以为当人类掌握了科技与炼金术后，便能与那群上古的怪物相抗衡。只是现在，混血种们才真正意识到龙类所掌控的力量或许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请问，这种现象会不会是因为建筑底部的熔解而造成的？”

突兀的询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参会的众人同时扭头望去，看见的是站在古德里安身后举着手，一脸疑惑的路明非。

大法师自然知道这场袭击的罪魁祸首是那位来自异界的泥浆女男爵，但他可不准备将世界外的真相告知给秘党。

自己可还指望着这些外来的威胁去替自己的学徒挡枪呢！

“明非！”站在下一层的古德里安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窘迫，尤其是这份目光还来自于他的偶像。

“没关系，古德里安。就让路明非同学好好说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昂热校长的指令让这位不知所措的“年轻”教授很快就闭上了嘴。

“作为唯一一个进入过那块区域的人，明非，你的意见可比我们现在的讨论重要得多。”

来自于昂热的鼓励让大法师确认了这正是自己一大清早被拉来开会的原因。

“谢谢。”路明非礼貌地向校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陈述。“在潜入那处沼泽后，我发现它的深度远大于整座芝加哥火车站的高度。”

“而按我的下降速度，本该早就接触到候车大厅的一楼地面，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即使我再次下降，也没能找到一丝原本的建筑痕迹。”

“会不会是泥水的重量将底层彻底压塌，使得废墟掉落到了沼泽的更深处？”一位在场的老者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可能的解释。

“我想并不是那样。”路明非却摇了摇头，继续编造起了自己的故事。“在确认没能到达底部后，我尝试了向四周探索。但以我的计算，这同样已经超过原有的距离范围。”

路明非的述说再次引起了屋内众人的激烈讨论，到场的学术大能们很快便建立起了此种情况下相对应的模型。

只是，这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由钢筋和混凝土建成了现代建筑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芝加哥火车站并不是自上而下的沉没，而是自下而上的熔化？”物理系主任似乎对这荒唐的解释很感兴趣，弯着他那已经成圈的腰椎，紧盯着路明非脸上的表情。

“从模型角度分析，确实有这个可能。”计算机系的主任则已经完成了他的3d模拟图，“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没能在沼泽内发现原建筑的残骸。”

“但你知道想让现代混凝土熔化得有多高的温度？13度！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活物能够活下来。”材料工程系的主任却保留了自己的看法。

“可我们对付的不正是那些常理无法解释的怪物吗？龙类们或许拥有着其他办法突破当今物理的极限。”另一位龙类学家提出了异议。

在这场讨论中，昂热一直保持着沉默，观察着所有人的表现，而现在他觉得是时候收尾了。

带着金丝眼镜的老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角落处的路明非，微笑着鼓励他继续之前的分析。

“明非，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

大法师低着头假装思考，心中笃定这一次昂热想要他说的正是所有人心中最不愿承认的那种可能。

“各位是否还记得去年的龙王袭击事件，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拥有的高温足以熔化金属。但在后续的观察中，我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现在，轮到路明非居高临下地环顾整个会场了。所有人，包括那些科系主任，同时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静静地等待着。

“金属的弹头在接触龙王的高温护盾前就发生了熔化现象，就好像是受到了龙王的命令，在空中变化了自己的形态。”

“你的意思是，龙王们拥有着控制物体内部结构的能力？”

一个不安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了所有与会人员的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世上所有的防御措施对巨龙都将失去意义。再厚的水泥层与金属板在那几位至尊的面前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很抱歉，我想就是如此。”路明非也假装遗憾地点了点头，面露“无奈”地承认道，“而与泥沙有关，就只有四大君主中的，”

“大地与山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