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沉溺于那些人类的情感，那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软弱。”

路明非的警告终于唤回了被过往记忆纠缠着的小母龙。但即使知道大法师这是对她好，夏弥却依旧不准备对他表示任何感谢，反而有些气愤地回怼道，

“那你呢？晓樯姐对你来说又算什么？你的恋人？还是为了达成你那不为人知目的的一件工具！”

“我可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我的工具。反倒是你，向我学习魔法也好，缠着苏晓樯也好，不过是为了摆脱你灵魂深处那病态的危机感。”对于自己学徒的指控，大法师选择予以回击。

“连你那悲观的情绪也只是这种危机感的一部分延伸。”

路明非微微前倾着上半身，眼部旁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收紧，瞳孔却从眯起的眼缝中直视着小母龙的眼睛。

“危机感？什么危机感！我是龙王，该感到恐惧的应该是你们这群混血种！”

小母龙却并不愿意承认，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还没有理解自身的真实感情，又或许只是因为来自巨龙的傲慢不能容忍如此软弱的自己。

但龙王的身份显然不能让路明非就这么简单地停下。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拒绝与人类交流；因为恐惧孤独，所以不愿吞噬你的哥哥；因为惧怕即将苏醒的黑王，所以胡乱地制定了潜入卡塞尔学院的计划。”

“而你之所以会爱上楚子航，恐怕也是因为他能带给你意料之外的安全感吧？”

看到夏弥脸上不愿承认，但却无力反驳的表情，路明非收起了他那略带侵略性的视线，以一种玩味的微笑继续说道。

“所以你现在更害怕了，不是吗？更害怕失去他，害怕被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在大法师看来，小母龙所谓的骄傲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恐惧套上的一层保护壳而已。只要自己能找到正确的弱点，那即使小母龙有着塞伦涅的护佑也必然会签下这份灵魂的契约。

而关键点，或许就在楚子航的身上。

……

“这些都是你收集的？”和芬里厄一起整理着东西的小天女好奇地问道。

在她看来这些瓶盖、烟纸盒儿都是些无用的垃圾，但她也知道这孩子从苏醒后就自愿留在了这个地方，保护自己的妹妹。唯一能接触到的或许也就是这些偶然飘进这个世界的废纸。

“对啊。”

他激动地从地上捡起了一张老旧的彩色糖纸，淡蓝色的包装上还印着一只彩色的大公鸡。

“这些糖纸都是姐姐给我带的，但每次她都只肯给我一颗，所以我只能舔一舔就把它们包回去，等到下一次再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舔一口。”

此时的芬里厄脸上露出了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委屈表情。但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在回想起这些糖果的时候，他的脸上又变得无比的陶醉。

“但这些糖真的好甜，我以前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那以后苏姐姐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

蹲着的小天女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实在无法理解学院为什么会把这么一对兄妹描写成恶龙。

也许学院中的记录都是错的，龙类其实并没有像记录中的那样嗜血残暴。

但这一次贪吃的龙王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自己众多藏品中翻找了起来，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支包着棕色皮革的单筒望远镜。

“送给你。”他有些不安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小天女，担心地看着她，害怕对方拒绝自己的礼物。

在他有限的认知中，和自己一起看电视的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作为他的第一位朋友，就应该送给对方自己最好的宝物。

“这是？”

苏晓樯有些不解地接过这支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旧物。看到他的表情，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这是我上一次偷偷跑出去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大胡子送给我的。他说这叫‘千里镜’，可以在晚上看到天上的星星。”

天真的龙王指着看不见天空的洞顶，脸上难免有些失落。

“我好想再看一次星星啊。”

上一次？苏晓樯却被他前一句话弄得微微有些出神，她记得夏弥和她说过，他们兄妹上一次苏醒还是在明朝。

那这支老的不能再老的望远镜难道是来自于那位漂洋过海来这地方的传教士？

“马上你就有机会看到了。”

和小母龙商量完下一步行动的路明非缓步走到了他们的身旁，摸了摸芬里厄的脑袋。

可孩子气的龙王似乎并不喜欢这位帮了自己的大法师，一下子蹿到了苏晓樯的身后，只探出了半个脑袋偷偷地观瞧。

“怎么？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激我吗？”惨遭拒绝的大法师摆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位拐骗不成的坏叔叔。

“你、你的身上有康斯坦丁的气息。你、你把他怎么了？”躲在小天女身后的芬里厄怯生生地说。

“原来是这样。”路明非自嘲地笑了笑，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马上你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