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黑夜之中,他看得并不十分的清晰,可是,能感觉到几分莫名熟悉的格外崭新感。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他能确定,这些土味,才是刚刚完成篆刻一般,依然发散着某一种只有金属物品,才会有的那种刚刚褪下模油时的干净与纯泽。
‘自己应该十分熟悉这种古怪的纹路。’他这样想到。
可是,大约是因为黑夜里光线始终太暗,而他距离仪器设备的距离又实在太远,让他在此时终究还是无法看得很清楚。
一想到这些,施梁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此时依旧还陷入在沉沉睡梦里的松沐星。
这个目前为止,唯一能够不受那股神秘力量所影响,可以自由靠近湖面,从小湖中取出水来的红衣女孩,似乎是他此刻能够了解这台仪器作用的最佳助手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压抑下了那种想要摇醒她的冲动。
一方面,是因为,先前骗了女孩做实验,虽然没遇到危险,总还是让这个‘腹黑’男人,有一丝不忍心;一方面,他更是知道,在茫茫旷野中,想要逃出生天很不容易,娇生惯养的松沐星,比他更需要充足的休息。
这倒不是说,他施梁能有多么的心地善良,关键还是红衣女孩的背后,可是与林家,同为太真府三姓豪门之一的上贤松家。
且不说,他与林家的难解之怨,就算是为了他现在要去寻找的那群出逃矿奴,他也得把松沐星安安稳稳送回家。
毕竟,老李他们,在回到花周国之后,如果想要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被手眼通天的太真府三姓豪门,追究、报复,甚至是杀人灭口,保护好这个‘松家的掌上明珠’,寻求松家庇护,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施粱才能够这么痛快,将自己辛辛苦苦搭建好的小窝,连带着不情不愿的‘暖炉’小黑虎,一起打包,让给了身边这个略显得有些累赘的娇蛮丫头片子,还为她‘贴心’守起了夜。
施梁知道,女孩经过过诸多的此间,能够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需要休息。’
就在刚刚扎营时,松沐星在与施梁一番拌嘴互撕中,无意间提及了一些火晶谷中发生的事情,也算是让这个‘狠心’男人知晓了,她二哥就是松义——曾经的血衣营最高指挥官。
当然,会套话的施‘行首’,很快又知道了:那位高级伍首为了救这个臭丫头,最后竟然是被那头离奇而活百年的朝夕虫子,给是一下子弄死了。连带着松家诸位亲兵,皆是死状极其惨烈。
兔死狐悲,施梁难免有些唏嘘。
不过,这些也从侧面说明了,松沐星在松家人的心目中,地位极高,分量极重要。
价值决定了待遇。
‘唔,虽然确实是一个累赘,可是,一个休息好,能够在遇到危险时,有力气自己逃跑的拖油瓶,可比一个没精打采,还要自己救的花瓶,要好很多。’
男人心里这这般念想着。
绝境之下的相互扶持,其实要远比破解此时未知的谜题,重要了许多。
施梁站起了身,又远远眺了一眼不远处,那些若有若无,似是在不断抓挠着他心里的古怪痕迹,有些不甘心,随后又深吸过了一口大长气。
沉默又过片刻。
他最后定了定神,依旧还是鼓起全身的力气,向着前方,迈开了坚定的一小步。
这一步,举步维艰!
只一瞬间,四面八方就生起无边无际的压力,犹如万马奔腾一般,自四面八方,直向男人现在的躯体,倾辄而来!
下一秒,构成男人的钥体能量,开始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不自觉开始急促地颤抖。仿佛随时有可能要将他撕裂开来一般,反复碾压,将他拖入随时濒临粉碎的深渊最边缘。
这一步,恍若是有隔着山与海,根本以非他之所能,可以被跨越!
施梁身体极其的难受,瞪着眼,咬着牙,浑身绷紧如似随时能被弹飞的弹簧,慢慢的,一点一点,艰难着,向着小湖的最外边沿,试图将自己,向前挪得更近。
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够看到,在设备的底端,那一节依稀可见的入水枝干下,锈迹斑斑,是那样的苍黄、陈旧,就好像是已经经历过了无数的悠久岁月,风蚀水浸,痕迹清晰可见,又显然,还并不足以能够对设备的整体结构,造成任何的影响。
嗡——
伴随耳边的一阵短促低鸣。
施粱胸口一闷,更感觉天昏地暗,日月颠倒。身体之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东西,正在扭曲着,想要破体而出!
那是黑蛟的力量,似乎接受到了外界某种奇异的指令,竟然开始有些要脱离施梁的身体,蓬勃而起,化作一片片滑鳞,裹覆了男人快要崩散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