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该结束了。”
裁缝铺外,亚伦冷冷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格瑞。
格瑞低头默然,手指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去死!”
倏忽间,他狂吼一声,身形暴起,扬起手中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就要朝亚伦扎来。
可他才刚一起身扬手,一个拳头已砸在了他的面门。
哗啦啦!
裁缝铺最后一块玻璃也被撞碎,格瑞倒飞回了店内。
结束了,亚伦心想,终于…
就在这时,店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好似一个濒死之人的兴奋欢叫。
亚伦心底一沉,冲至矮墙前一看,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入目的,是遍地的白色碎布。
此刻,格瑞满身疮痍,气喘如狗,头顶血流如注,鼻血更是流得一塌糊涂。
可他的面上却带着疯狂恶毒的狞笑。
他右手死死攥着一小块玻璃碎片,左手上只剩最后一块巴掌大小的面料。
看到亚伦进来,他狞笑更甚,将这巴掌大小的面料,异常粗暴地撕裂成碎片,同其余碎片一起,抛飞至空中。
漫天碎布,如雪花般飘落。
亚伦心在往下沉。
赫里斯塔也已走过来。
不用进店,就站在这堵矮墙前,也能清晰看到店内的这一幕。
她抬起头,担心地看向身边的亚伦。
亚伦的脸色很沉,沉得可怕。
她从未见过亚伦露出这种脸色,恍惚间,亚伦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这里街道宽阔,她却感到拥挤逼仄,呼吸艰难,身体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正压在她的灵魂之上。
而这种感觉,好像正是来自亚伦。
赫里斯塔缩了缩手,又伸出去,轻轻唤了一声。
格瑞在大笑,狂笑,几乎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
这呼唤声,估计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赫里斯塔已垂下头。
可忽然间,赫里斯塔只觉浑身的压力都消失不见。
她又一仰首,却见亚伦已扭过头,看着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温暖亲和的笑容,如同一缕春风。
“没事的,赫里斯塔,随他去吧。”
赫里斯塔微微一怔,展露出笑颜,亚伦还是那个亚伦,没有变。
这时,早已看得瞠目结舌,鸦雀无声的人群,蓦然出现了动静。
“皮克希斯司令!”
惊讶声不断,只见人群逐渐让开一条道,皮克希斯领着两名驻扎兵手下,径直走来。
亚伦与赫里斯塔正要敬礼,皮克希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皮克希斯看起来已清醒了许多,他笑着道:
“两位年轻的训练兵哟,你们可真是让老夫看了眼界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司令…”
女驻扎兵安卡有些惊讶看向皮克希斯,她没想到皮克希斯上来就称赞这两人。
“司令,辅政大臣那儿…”
皮克希斯抬起手:“不必多说,这里发生的事,老夫已凭猜就能猜得出来,后续他要问起来,让他找我便是。”
闻言,安卡不再多说,她清楚司令的脾性。
皮克希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看向亚伦:
“这位训练兵,你方才的表现老夫都看见了,老夫手下正缺你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士兵,如果你毕业后,愿意来我这里办事的话,我可以特别为你设立一个精锐班。”
“那就谢谢司令了。”亚伦不卑不亢道。
“嗯…”皮克希斯点点头,转而看向赫里斯塔,笑道:“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也是,毕业后如果想来的话也随时欢迎。”
“谢谢司令…”
赫里斯塔有些拘谨道,毕竟她现在还穿着一身公主裙。
看着眼前这两名都穿着白衣的少年少女,皮克希斯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那一撇八字胡,没头脑地来了一句:“合适,还真是合适呢。”
赫里斯塔小脸赧然,亚伦却好似没听见,兀自问道:
“司令,若是没有其他事,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无礼…”
安卡忍不住出声斥道,皮克希斯立时抬手阻止她,看着亚伦两人笑道:
“走吧,老夫就不耽搁你们了。”
“谢司令。”
亚伦敬了一礼,随后转身往店里走去。
“司令,您给他开的条件是否太过了,竟然为一个新兵特别设立一个精锐班,这可从没有先例的呀,虽然他的实力……”
安卡颦着眉梢,回想起那训练兵展现出的恐怖力量,以及残暴的行径。
让这种人加入驻扎兵团,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嗯,真是为难啊。”
皮克西斯顺了顺胡子,“你们就这么喜欢别人称呼我们驻扎兵团为最弱兵团吗?”
“诶?”
“埃尔文那里有一个人类最强,中央宪兵近两年也新设立了一个对人压制部队,为什么老夫这里却没有一个可以拿出去炫耀的战力呢,被世人称作最弱兵团,老夫可是很讨厌的,你们不讨厌吗?”
“当然,我们也讨厌。”
“那不就对了,说实话,我还觉得我的条件开小了呢,你觉得我把副司令的职位给他,他愿不愿意来?”
“司令?!”
“玩笑啊,玩笑。”
皮克西斯笑了,但心中又略感惆怅,以他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出来亚伦的心思,不在他这驻扎兵团上呢?
店内,无视还在傻笑的格瑞,亚伦捡起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
不经意间,他瞥见裁缝铺的入口,那两扇雕花木门是开的。
奇怪,他记得这门之前被那壮汉从里面锁住了才是,从外面是绝打不开的。
那么,是谁开了这扇门呢?
另一端的街道上。
阿尼拎着一个手提袋,只身一人走着。
手提袋里是一件崭新的白色卫衣,她趁着亚伦和皮克希斯交谈那会儿,向店员付钱买下这件衣服,然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