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有时候顺从长辈乃是孝道,但是也不能过于纵容,今天上午您家七叔在茶馆里面又顶着您的名头去借了一笔钱,还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对六少爷您的声望怕是影响不大好。”
方林岩面上不动声色的道:
“还有这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对了,我没有点头,居然就有人肯放贷给他了吗?”
大掌柜笑了笑道:
“您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屯的货引发了多少人的关注?借钱的人未必是为了那几分利钱,而是想要在您这里搭上话吧?”
“若不是我家三爷放了话出来,帮您挡了多少风雨,外加王五大爷在这京师面上好歹有几分薄面,搞不好现在您这里都已经门庭若市了。”
方林岩点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多谢三爷了,也多谢大掌柜,我回头就去好好打理一下家事。”
说完了以后,方林岩就转身走了出去,这些破烂事儿他其实也是懒得管的,反正也不会在这里长期呆,就丢给自己闪人以后的本尊去头疼吧。
不过,方林岩刚刚走到了市场门口,就见到了一群人围在了那里,这些人为首是个穿着破烂衣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腰间却系着一条黄色的带子,大拇指上套着一个火红的玛瑙扳指,旁边其余的人却是穿得十分周正。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提到的胡家七爷,胡雪明,此时的他十分狼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满头满脸都是汗。
见到了这一幕,方林岩顿时回过神来,此时满清八旗已经从根子上烂透了,上自王侯,下至旗兵,他们都会唱二黄、单弦、大鼓与时调,也会养鱼、养鸟、养狗、种花和斗蟋蟀。
当然,就是不会骑马,射箭,打仗
有的贝子贝勒的,就喜欢特行独立,穿一件仿佛乞丐一样的破烂衣服,然后托着鸟笼瞎晃,只在腰腰间系着一条象征自己宗室身份的黄带子。
惹上了这种人,就像是踩到了臭狗屎一样,十分恶心人。
报官官管不着他,说不准汉官还要挨他两个大嘴巴子。
和他讲理也没用,因为这帮人下手也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只是天天上你家里撒尿砸锅,怎么恶心怎么来!
见到了这一幕,方林岩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群人应该就是胡雪明在赌场上遇到结交到的那个贝勒爷了,被这样的人缠上,真是要折寿十年。
也不知道胡雪明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去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也不怕家破人亡。
这时候方林岩正要离开,胡雪明却是十分眼尖,看到了这个便宜大侄子,立即如获至宝立即道:
“来了来了,我家老六就在这里。”
他这么一指,贝勒爷那群人立即就看了过来,然后带着胡雪明走了过来,这时候方林岩反而还不能走了,否则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心虚呢?
那位贝勒爷上下打量了方林岩几眼,然后道:
“听说你在洋人手下办差办得还不错?”
方林岩笑了笑道: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旁边的帮闲已经大声嚷了出来:
“这位是多罗郡王府的七贝勒,今儿能见着他,是你的福分!”
方林岩拱拱手道:
“在下胡六,见过七贝勒。”
“只是七贝勒之前的话却是说错了,我与劳伦特先生乃是合伙做买卖,并不是在他手下办差。”
七贝勒听了方林岩的话以后,却不答话,直接对着旁边的人招招手,让他递了一个鼻烟壶来吸了一下,然后突然变脸一巴掌给这递鼻烟壶的人扇了过去:
“你tm是不长记性是吧,让你给我上白家的货,你偏偏给我上欧罗巴那边的舶来品,爷乐意吃苦也不用洋货,洋鬼子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那被打的跟班连躲都不敢躲,被打得鼻血长流还满脸赔笑,方林岩在心中冷笑一下,很干脆的道:
“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七贝勒立即皱了皱眉,旁边立即就有人断喝道:
“你走哪里去?你家的人欠我家七贝勒三万两银子,这就想走?”
方林岩转身道:
“哦?有这种事?”
那人道:
“白纸黑字,岂容你抵赖?”
说着就拿出了一张盖了手印的契书来。
方林岩道:
“这东西我马上能给你弄一百张出来,别拿出来丢人显眼,你直接告诉莪是谁欠的?”
那人立即指着胡雪明道:
“是他,是你七叔!”
这帮人其实打着的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主意,早就盯上方林岩手上的这批货了。
方林岩却是不走寻常路,看了胡雪明一眼道:
“假的,这是个骗子!他说是我七叔你就信啊?那我说我是你爹你信吗?”
方林岩这句剑走偏锋的话,顿时让旁边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这人没料到方林岩居然如此回答,并且还说得如此尖锐,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现在仓促之间,上哪里去证明“这人就是你家七叔”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方林岩这一句话连消带打,深得当年著名网络金句:“证明你妈是你妈”的精髓,那人嗫嚅了半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说,当下就是恼羞成怒对准了胡雪明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
“你tm的不是说只要见到了他,就能老老实实的将洋货交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