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摇头，他每天被各种需要学习的忍术资料堆满脑海，一刻都不得清闲，与日向日差之间的日常，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故事了。

“不，你应该记得，只是你不愿意想起来罢了。”日向日差的话唤起了柳川的记忆。

“那一天，是在第三次忍战的时候，我们刚刚击退了砂隐村与岩隐村的联合进攻，从后方来了很多的物资补给，还补充了很多的医务人员，我们一起坐在草地上，享受着片刻的悠闲，那时候，我真的好单纯，好快乐，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快乐。柳川，这么多年，你还有那么快乐的记忆了吗？”

柳川默不作声。

那一天的记忆的确深刻，除了片刻的快乐之外，他在那一天，同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和痛彻心扉的悔恨。

如果不是日向日差提起，他对那一天的全部记忆，都是茫然与痛苦，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那片刻的快乐。

但那快乐的确真实存在，只要日向日差轻轻点出，那天的一切又重新浮现到了他的眼前，就像是醇酒一般，回味悠远。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人，是回不到过去的，就算是能够回到过去，我想做的，也不是想重新体会那片刻的快乐，而是要挽回更重要的东西。”

日向日差紧盯着夜神月，“是啊，每个人都是如此，如果能够回到过去，都想要挽回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东西。”

夜神月突然烦躁了起来，他从悬崖上站了起来，“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好，今天我不说你，不如来说说我把。”日向日差没有动，而是同意了终结那个没完没了的话题。

“你有什么好说的，老婆孩子都有了，实力现在在忍界也算一号人物了，只要不自找麻烦，这辈子能过的很开心快乐把？”

“那是你认为的我吗？可惜，我既不开心，也不快乐。”

“还不是因为你自找麻烦。”夜神月重新坐了下来，不屑的撇撇嘴。

“我是日向的分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忠诚于宗家。”

“这些都我知道，说些我不知道的吧。”夜神月打断了日向日差的话。

“我其实很不服气，所以小时候我特别努力，想要证明我不比我的哥哥差。后来大了一点，也认命了。我曾经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向现实低头，直到你叛逃忍村的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能打破命运的人，一直就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我小时候为什么会很讨厌你。因为你能打破常规，活成了我想要成为却不敢跨出的样子。”

“我想要再见到你，正义，道德，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借口，从我决定追你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源自于我内心的嫉妒。”

柳川没有再插话，他知道日向日差这话里面过分谦虚了，他不是那种心眼很小，善妒的人。

“一开始，你潜伏在国外，只针对砂隐村复仇，村子中很多人都崇拜你，把你视为偶像英雄，认为你敢做刚当，是一条真汉子。他们不问你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命，做了哪些错事，只因为你杀砂隐村的人，你就是一个好人。针对好人的我，自然成为了一些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他们不能理解，明明我们以前是兄弟，我为什么像一条疯狗一般，非要抓着你不放。”

“贪图功劳，出卖兄弟，那段时间，我声名狼藉，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背后议论我的声音，我很想不通，明明我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会被如此的对待，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事情真是神奇，当我放弃了追你之后，你又故意来医院撩拨我。踏上了海之国之后，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从那以后，我就不是在为自己而找你了。而是为了海之国千千万万的亡灵，是为了忍界的安危，是为了生我养我，给我庇护的家族村子而战。”

“而那些曾经议论我的人，也因为邪神之种的扩散，终于认清了你的真实面目，清醒了过来。我不知道，当他们自己，当他们的家人有人感染的时候，有没有对曾经议论我的事情悔恨，然而，当我准备成为一个英雄登场的时候，我的家族，我的村子，居然成为了我最大的阻碍。”

“我的妻子日向科是一个小女人，她看似冰雪聪明，其实什么都不懂，我忍她，耐她，爱她，护她，她却只能一次次成为我的枷锁。”

“无数次的，我想要振作，却总被温情，总被家族，总被村子的制度打败。”

“我终于明白了，我始终是一个平凡人，我做不到你的事情，我不如你甚远。”

“甚至半年前，我终于下定了一次决心，偷盗了家族的藏书，却放在隐秘处三天，一张纸都没有敢打开。”

“这就是我，日向日差，一个真正的，笼中之鸟。”

“但，一只笼中之鸟，也会有自己的反抗。”

“柳川，你今天能听我把话说完，能在火影面前说那一番话，我很高兴，很欣慰。”

“但我不愿意这样的活着。”

“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是你的兄弟，就在今天，就在现在，请让我像戴先生一般，做一个英雄死去，因为我不想一辈子，活的像一个玩物。”

日向日差终于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夜神月。

“是这样吗？”

夜神月长叹一声。

他一直以自己的思想，左右着身边的一切，霸道的忽略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日向日差话语中几分真实，却从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他的死之志。

一个脱离不了藩篱的人，却想要做一个真正的英雄。

因为他今天说了四战的宣言，真正触动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向日差。

此题唯有一解，被日向日差找到了。

那就是，由他柳川，亲手杀死他，亲手打破自己的誓言。

他看到了日向日差眼神中带着的哀求。

他想要用自己的死，祈求柳川自己当一回小丑。

“值得吗？”夜神月问。

日向日差没有回答。

“那就让我们战斗吧，我会只用钢拳的力量，今天，总要有一个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