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只半个时辰,很快便结束了。
讲师朱献慢悠悠走到讲台上,捧起一份官报:“老夫接下来要说的,堪称是今年最大的时事消息,岁考之时可谓必考。”
“就在旬日以前,也就是十二月一号,离皇下旨,允许各郡引入北方坎朝的蒸汽技术,更新物器。我楚郡虽处大离最南端,但至迟在明年,肯定也会开始引入被坎朝称为蒸汽之道的新兴技术。对此消息,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尽情讨论一二。”
南奕一听,顿感诧异。
他本道大离王朝还只是隐约有着资本主义萌芽的苗头,却不想大离北方的大坎王朝,似乎早就已经搞出了蒸汽机,只是大离最近才准备开始引进技术。
在朱献说完引入蒸汽技术这一时事后,学舍众学子中,第一个站起身发表看法的人是宋忠。
他却是分析起了离皇下旨的背景:
“当朝离皇,登基不足三载,威望尚浅,又是以小宗入大宗,并不为皇室嫡脉所喜。然而,外无朝堂亲信效命,内无皇室宗老支持,离皇他却一心想为生母追加尊号。”
“自半年前离皇再起心思,复议生母尊号后,大离朝堂便格外活跃。依宋某愚见,此次新政,应是离皇有意开放国策,换取九部支持,尤其是工商二部,以此来压制皇室嫡脉宗老,好追封生母为皇太后。”
宋忠说完坐下后,又有一人起身发言:
“宋兄言之有理,但此等朝堂争议,尘埃未定之前,恐不在岁考出题的范围内。余以为,楚郡今年岁考,或会着眼于百工行业更迭上。正所谓“万象风情看本根”,物器既更新,百业必更迭。”
接着,陆续又有人起身发言。
对于这些人的发言,南奕看得出来,说是交流讨论,但全都有所保留,只是抛出一个话题,略微说下个人看法。
可以这么形容,就是一众学子,只做“抛砖”,无一人愿意亮出自己的“宝玉”。
不过即便如此,众多话题发散思绪下,大概率还是能叫人有所悟、有所得,注意到原本疏漏的一些思考角度,远比独自一人闭门造车来得强。
当然,藏拙最狠的还得属南奕。
借着医官建议静养的由头,只旁听不发言,连“砖”都不准备“抛”一个。
其实南奕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
只是“洞真”异能不能说谎的代价,让南奕觉得还是先藏拙几天比较好。
他虽继承了原身记忆,可更多还是偏向于遇见相应事物时能快速“回忆”起来。本人主观认知上,对于此世的政治制度,乃至传统习俗等等,还是挺陌生的。
如果不旁听数日以熟悉此世的思潮观念,直接上来就高谈阔论,很可能会一不留神就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种言论能否让他于人前显圣,成功装哔,南奕并不清楚。
但南奕却怀疑,自己言行举止上若是太过高调且出格,在这个神诡聊斋一般的世界,即便不暴露穿越者的身份,也很可能稀里糊涂便被人给捉了去。
事实上,若非是实在缺钱,又受不了吃人剩菜的日子,南奕连文抄小说这事,都不会着急。
好在原身作为一个书生,突然写起小说来并没啥大不了的,听起来亦不算太离谱,南奕也就稍微冒了点风险。
时间在众学子交流讨论中缓缓流逝。
待下午功课结束后,南奕招呼上宋忠,避开其他同学,来到学舍外一处稍显偏僻的街道角落。
南奕从兜里摸出三枚铜元,塞到宋忠手里:“宋兄,昨天多谢你垫付的药钱,实在是感激不尽。我今天先还你三元,待岁考过后,再还你剩下的七元。”
宋忠惊讶不已。
他当然不会以为南奕是傻到连饭钱都不给自个留,直接便将身上的钱全还给了他。但宋忠着实想不通,明明才过了一天时间,原本囊中羞涩的南奕,是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