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是越中的医生,越中是水乡,老百姓的交通工具主要是坐船。
“你们说的是农村或者乡下,就算是咱们城里,啥得打120急诊车的老百姓有几个?心梗患者是一定要静息状态下送到医院,如果自己步行或者骑自行车来医院,恐怕路上就发作死了。”
120急救车贵不贵,从陈棋的角度来讲真不贵。
因为你汽油钱和汽车折旧费,一个司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的人工费,路上的抢救设备和药品的费用,加起来一趟车下来收个10元20元很正常。
如果你是乡镇出车,还要再贵一点。
可从老百姓的角度来讲,叫辆120几十元,还不如自己找几个邻居亲戚划个小船到城里看病呢。
问题是,什么是急诊科?什么是急病?哪里允许你划个小船坐个驴车慢慢来的?
假如病人猝死,黄金抢救时间都只有5分钟。
比如心脏骤停,一分钟内做cpr的成功率在90%以上,如果在四分钟内进行cpr抢救,抢救成功几率为50%左右;
如果在六分钟左右才开始进行cpr抢救,其成功的几率在10%左右;
若在十分钟之内都未进行抢救,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接近于0。
像心梗这种疾病,你如果是在猝死之前送到医院,还有一定活下来的可能。如果你是在家心梗发作,当场猝死的,送到医院救活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在2023年同样如此。
2023年的时候,家人心跳呼吸停了,无论如何家人都会打120送到急诊科做最后的抢救,哪怕是尽尽亲人的职责。
可是在1989年,老百姓因为心梗在家猝死,几乎没有老百姓把病人送到医院急救。
一个是时间来不及了,另一个,老百姓穷呀,生死看淡,死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这也是八十年代,冠心病,或者说心肌梗塞、脑梗塞或者脑出血的研究很少,专科医生很少,想着治疗方案和药物很少的主要原因。
因为没有“市场”。
一年难得碰到几个心梗,你医院却要为此准备一套心梗有关的机器和药品,对医院来说就属于浪费,成本上考虑不合算。
就像后世某些人被蛇咬了,送到医院后到处碰壁的原因一样,因为不是每家医院都准备了抗蛇毒血清的,道理一样。
医院为啥不准备好?因为蛇毒血清很贵的,如果没人用放到过期,医院又要亏一大笔钱,所以医院就不愿意备用这些药物。
这就是一个时代的矛盾。
用哲学的观点说,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从医学上讲,就是人民日益增长的健康需求和落后的医疗技术之间的矛盾。
但这个问题,不是陈棋一个小院长能解决的,这取决于顶层设计,更取决于经济条件,没钱什么都是空的。
陈棋本来不想回答马小娜的问题,因为他要说出来的一些话可能是比较超前的,言多必失。
但看到大伙儿对他投来信任的眼神,以及那种对新技术新知识的渴望,让陈棋觉得不说些什么实在太愧对这些同行们了。
“行,既然大家要我说说,我就说说,但我说的内容目前还处于临床研究阶段,不一定准确,给大伙儿做一个参考,那就是心梗病人如何在家自救?
心梗发作了,往往是血管给闭塞了,这时候做胸外按压,或者用什么肾上腺素什么的强心针是没效果的,所以国外某些专家在私底下提出了一个新概念,那就叫‘一包药’。
什么叫一包药呢,这里面往往有三种成份的药物组成:阿司匹林、氯吡格雷和阿托伐他汀;也有可能是阿司匹林、替格瑞洛和阿托伐他汀组合。”
说到这里,陈棋环视了现场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是两眼迷离状态,清澈中带着明显的愚蠢。
陈棋心里有数了,阿司匹林大家都知道,估计氯吡格雷、替格瑞洛、阿托伐他汀、瑞舒伐他汀等药物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或者没有引起国内。
这就是陈棋顾虑的地方,也是他知识超前的地方。
现在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豁出去了。
毕竟医学不是研究军工的、或者研究什么材料学、芯片学的,不会引起国家有关部门的注意,把他当作行走的50万抓起来。
“这几个药你们没听说过不要紧,这都是国外的,以后也会引起国内,所以你们只要记住这个概念就行。比如阿司匹林和替格瑞洛属于抗血小板药物,瑞舒伐他汀和阿托伐他汀属于调脂稳定斑块药物。
当心梗发作的时候,马上嚼服阿司匹林或替格瑞洛,因为这样可以快速的被人体吸收,达到快速抑制血小板的作用,扩张血管,有效缓解心绞痛等各种症状,这样能够减少并发症出现,延长救治时间。”
喔~~~~这么神奇~~~~
陈棋以为自己在做科普,其实他没有想到,自己说了一大堆国外怎么怎么,他们用什么什么药,却给西京医院的医生种下了一颗有机会要跑国外去的想法。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美帝的走狗说客”,打死他也会主旋律一番,大骂自由美利坚,抢击第一天,黑鬼是怎么被膝盖压着脖子压死的。
但陈棋更不知道的是,越中人民医院的医生们反而很淡定,因为他们见识过什么国外的政要呀,富豪呀,屁颠屁颠跑到越中来找陈棋看病。
国外真那么好,人家为什么不在国外治疗,反而要跑到越中来?
这也代表了自家陈院长的水平已经远超美日欧等发达国家,自家院长都这么牛了,何必去羡慕别人?
一个好的带头人,可以将整个医院的风气都带得欣欣向荣,这就是选领导人的重要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