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仲舆,他连忙放下小锄头,疾走上前行礼,“下官参见赵尚书。”
“快快免礼,”赵仲舆伸手扶住他,去看他种在田里的粟,问道:“我们来郓城时已经错过了农时,这粟还能赶到时候吗?”
男子道:“精耕细作,保证灌水,自然可以收获,只是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样效率太低,所以最好还是按照农时播种。”
“今年洛阳的春耕都晚了一些,也不知他们的收成会如何。”
沉如辉闻言叹息一声,“是啊,希望老天爷赏脸,雨水能晚几天下,再多下两日,那样洛阳才有活路。”
赵仲舆看了眼他田里已经抽穗的粟,再看一眼豆荚慢慢饱满起来的黄豆,露出笑容道:“洛阳春耕比你种的要早上十来日,算一算,这会儿豆子应该可以收了。”
沉如辉点头,请赵仲舆去一旁的茅草亭中就坐。
那是一座建在石房子左前方的茅草亭,正在田边,就是给他歇脚坐的。
仆役立即摊开草席,赵仲舆在上位跪坐下来,沉如辉就跪坐在他对面。
仆役搬了一张矮桉上来放在俩人中间,然后跪在一旁给他们煮水泡茶。
清风吹过,将赵仲舆刚冒出来的汗吹走,烦躁的心也被抚平,他笑道:“你这还真是惬意,难怪你常住于此,不肯回官驿去住。”
郓城这座城池并不是很大,皇帝迁都来此,这么多官员住哪里?
总不能抢本地人的房子,嗯,还是有抢的,可也不能太狠,大部分官员要么是半抢半买,也算和当地士族合作;
还有的,则是暂时住在官驿,等朝廷修建出一批房子来后再分房入住。
但现在建造宫殿就去了大家所有的财力和人力,哪里还有余力给官员修建房子?
沉如辉也干脆,自己在城里找了块有田有水的地方,直接就自己起了一间砖石房子住下。
不过能有田地耕作的地方离繁华的主城都很远,他这里偏僻得很。
沉如辉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又没有公务,何必在官驿惹人白眼呢?”
赵仲舆就问:“我上次和沉寺卿提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沉如辉皱了皱眉道:“我是朝廷的寺卿,陛下在郓城,我自然要留在郓城的,此时回洛阳有何意义呢?”
赵仲舆道:“我听说洛阳日渐安定,豫州军和西凉军一起扫清了境内的土匪,各地商人都开始往洛阳去,将消息带出了洛阳。”
“很多从洛阳离开的人都开始回洛了,”赵仲舆叹息道:“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沉寺卿应该有所感受,若能在洛阳求得一线生机,自然还是故乡更好。”
沉如辉没说话,他将煮好的茶推给赵仲舆,请他喝茶。
赵仲舆只看了一眼碗里的茶便道:“沉寺卿久在田间,只怕还不知道吧,兖州小麦丰收,但豫州边界处,苟纯且纵兵抢收了百姓的粮食。”
“那是百姓一年的口粮,而且被抢以后他们还要照旧上缴赋税,今年因陛下迁都郓城,更是多了一笔捐税,”赵仲舆轻声道:“听闻当地的乡老不服,让家中子侄上京来告状,可人还没出县城就被杀了。”
“苟纯还以勾结土匪的罪名将其全家下狱,一月有余,消息才传到京城这里来。”
沉如辉瞪大了双眼,问道:“一月有余,难道将军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