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脊背一寒,立即道:“你想都不要想。”
“伯父,就是挂个名而已,实际做事的是我和庭涵,真的,您便是一年半载不来县衙也没什么的。”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啊,”赵铭就奇怪了,“大伯从前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真觉得西平县是我们赵氏一言堂,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瞒一个县令也就算了,你现在连县丞都想要假的,你,你……”
赵含章认真道:“伯父,您信我,就算有人写信,甚至是写折子告发了此事,朝廷也不会管的。”
赵铭:“为什么,这么大的事……”
“在现在的国事里,这还真算不上大事,”赵含章道:“今天一早石勒不是说了吗,他杀了司马腾,冀州现在肯定乱了。”
赵铭:“成都王司马颖就在兖州,只要往上就能接住冀州。”
“但苟晞往京城去了。”
赵铭一愣,“你什么意思?”
“先帝之死有疑,东海王立了新帝,却又带着朝廷退出洛阳,把京城让给匈奴兵和乱军,现成的讨伐理由在这儿,司马颖若是能说服苟晞往京城来,您说他们会不打起来吗?”
这个操作可太熟了,之前的几位王爷不就是这么干的,然后我杀了你,他又杀了我,再来一个人杀了他,如此循环往复,最后把皇帝也给搞死了。
现在再来……
“这是东,再看西面,长安来的乱军已退,他们的河间王毕竟真死了,群龙无首,也就进洛阳抢劫一波泄愤而已,如今愤怒宣泄,他们还有多少斗志?”
赵含章道:“我要是东海王,我一定趁机收服了长安,甚至西推,将京兆郡都收入囊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上各地不断的叛乱,我不信朝廷会有精力盯着一个小小的西平县看。”赵含章鼓动他,“伯父,大胆一些,退一万步说,就算被发现了,那不是还有叔祖吗?随便找个国事繁忙昏了头,忘了给西平县找个县令便搪塞过去了,至于您,直接挂印辞官呗,说不定还能得一个风流名士的称号呢。”
赵铭没好气的道:“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算什么好名声?”
“怎么不算?”赵含章道:“王衍便一直占着位置不谋其政,问起来就是国事俗气,您也这般不就好了。”
赵铭和赵长舆一样,同样不喜王衍的做派,闻言指着门外道:“出去。“
赵含章就起身,一边行礼一边倒退,“伯父,这名分上的事就拜托您了。”
赵含章一出来就跑去找傅庭涵。
傅庭涵还在伏案写东西,看到她来就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大概统计了一下伤亡,还有预估了一下现在城中幸存的人口。”
赵含章:“准吗?”
“八九分吧,还有许多家没有把伤亡名单报上来,但我和来这里的百姓简单了解了一下,加上各里里正的掌握的信息,八九不离十吧。”傅庭涵道:“我算了一下库房里的粮食,所有人都从这里领取粮食的话,也就够半个月。”
赵含章:“这么短?夏收不是刚结束吗?”
“对,所以我翻了一下夏税的缴纳情况,发现有很多家欠着没上交。”他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往后一仰,有些迟疑的问:“里面有我?”
她记得账册中有这一笔,显然她已经交过了呀。
“不是你,是你家亲戚,我大致算了算,应该没算完,挺多的,里面欠税最大头的是赵瑚。”
赵含章不由摇头,“实在没想到他会成为我杀鸡儆猴的那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