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尔德堡的居民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乱了,他们上一次听到悠长的战争号角声时还是在两年前昆尼尔男爵来袭的那个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西蒙在南部边界主路旁的哨站没有提前生起狼烟警告,也许这些异教徒是跨越了无人看守的树林和草地过来的,一切显得很突然,也很符合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们一贯的风格。
“不要慌,不要慌!狗娘养的,你们忘记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么?”瀚恩军士一边系着锁子甲头巾,一边对旁边两个手忙脚乱的士兵不耐烦地骂道。
没一会儿功夫,更多的士兵和村庄民兵跑到了军械库,开始穿戴装备,分发武器。
“叮当,叮当……”
弗尔德堡村庄木墙的南门响起了急促的警铃,在木墙外田地中耕作的农夫们不得不丢下农具撒腿就往村子的大门狂奔。他们中一些人跑掉了草帽,跑掉了鞋子,但无一例外,没人因此停下脚步回头。
“我仁慈的主啊,救救我们!”一些农夫嘴中念起了祷告词,祈祷他们能在大门关闭前进入村庄。
詹姆斯神父打开了小教堂的大门,惊恐的村民和商人们鱼贯而入,很快就将这个石头小教堂给挤地得满满当当。
整个城堡绝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木头结构的,所以这些村民遇到危险时,会本能地逃进这个用坚固的条石做成的小教堂里,他们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强烈安全感和上帝的庇佑。
事实上,当外面的村庄木墙被攻破时,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这个小教堂,而是小山丘上西蒙的城堡。
大地开始微微震动,一阵沉闷的泥土被马蹄践踏的声音越来越大,穿上武装衣准备就绪的村庄治安民兵和穿着锁甲的西蒙私兵纷纷从简易的木楼梯走上了村庄的木头城墙。
木头村墙上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一些民兵正踩着长弓的弯尖底匆匆地上弦,而几个给村里建房子的强壮男人被村长紧急地临时召集了起来,他们从军械库中抱来了更多的箭矢,依次填满了遍布于堡墙各处的箭筒。
“快上船,别管你那该死的货物了!”
在距离弗尔德堡不远处的渡口码头上,当税官和文书提着装钱的小箱子和一大捧写着记录的羊皮纸登上渡船时,两个焦头烂额的商人还在和一群搬运工一起将一个又一个装满了货物的箱子搬到小渡船上,这时,渡船上负责警卫的士兵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特别是听到了一阵越来越大的马蹄声后。
“你不明白,这都是我的钱啊,我是不会把它留给那些异教徒强盗的!”商人搬运货物的速度更快了,他那又白又胖的手连个茧子都没有,显然是没干过粗活,而这会儿却满头大汗地为自己的财产挥洒汗水。
“到底是那些没有屁用的货物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如果你再不上船,我就把你们留在岸上了任那些异教徒屠戮了!”士兵解开了船上和码头固定的绳索,让船夫们拿起了船桨准备离开。
“不,不,不!”商人的表情痛苦得像是背上挨了一马刀一般难看地扭曲了起来,“我不搬了,我们走,我们走!”
等搬运工和商人将余下的货物遗弃在码头上全部登船后,渡船在一片水花和涟漪中缓缓地离开了渡口码头。此时,马蹄声已经震耳欲聋了,每一个人都感觉胸口麻麻的,心中像是有个大战鼓在不停地擂动。
两个士兵在村庄中间的小广场上用干柴生起了火,随后将新鲜嫩绿的树枝盖了上去,没一会儿,熊熊的狼烟直冲万里无云的蓝天,警告整个领地敌军来袭。
“关上村庄的大门!”瀚恩军士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森林和平原交界处大批骑着马的黑影了,这会儿最后一个在外面耕作的农奴也已经穿过了大门,一眼望去,直通村门的大路上空空如也,只有遗落的农具、鞋子和帽子。于是,他果断地下令关上大门。
与此同时,马扎尔人也冲锋了起来。
瀚恩军士远远地观察着这些马扎尔人强盗,他们中没有人长得和酒馆传言中所描述的额头长着两个山羊角一般奇怪,他们并不是魔鬼,只是一群作恶多端的不信我主耶稣的人罢了。
西蒙在抵抗维京人的战役中给每一个弗尔徳人的心中种下了一颗自信的种子——即便强如诺斯海寇,被砍到了肉照样会流血,被弓箭射中了后照样会倒地哀嚎,大家至少在肉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在平时当那些路过此地的商人和商队护卫想要给当地愚昧的农民们讲关于异教徒的吓人故事时,他们都惊讶地发现这些人似乎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吓唬到。
其次,这些马扎尔人看上去长相也没和他们有太大的区别,这些人的皮肤偏白,五官还算是比较立体。
不过他们的眼睛和毛发大部分是黑色的和棕色的,很多人都留着一下巴狂傲不羁的大胡子,或是将胡子编成又细又小的辫子。一些人扎着马尾辫,一些人剃着光头,还有一些人同样是将头发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子,看上去很有游牧民族的特征。
瀚恩以前没有见过马扎尔人,不过,以前一个路过弗尔德堡的商队中有一个穿着东方式长袍的库曼人,这些马扎尔人的一切都和那个库曼人十分相似。
马扎尔强盗们正如路德维希的情报中所描述的,少部分人穿着轻型皮革扎甲,而大部分人干脆全身上下都没有着任何护甲,这意味着堡墙上的弓箭手们收割他们的性命会比农夫在秋天时在农田里割麦子还要更简单,不过难处在于他们是高速移动的。
拿着长弓的村庄民兵已经上好了弦搭好了箭,拿着十字弩的西蒙私兵也架好了弩待命。只要这些马扎尔人敢胆进入他们的射程,免不了一个人死马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