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就凭这一把枪就可以对付我了？”

扬千凌目光炯炯道。

马爱杭淡定道：“若再加上一个人呢？”

扬千凌目光微微觉察身后，果然，老鬼就不是这么容易死，两方夹击自己难以应付。

局势瞬间落入对自己不利局面。

“让他离开吧，大家都能活。”

老鬼从废墟中爬出，抖抖身上的灰尘，说着不知是威胁还是好言相劝。

“老鬼，你为什么要与公司为敌，大家平安无事不好？”

“我看不惯你们的作风，你们太残忍了！”

“哼，都是赚钱，谈什么对错！”

扬千凌从不信什么正邪，在他看来，只有钱才能代表正义。

“收起你那可怜又不值一提的正义感吧，你说要是你当初有钱，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你或者你的家人都会过得幸福美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根本就没错，错是只是你当初没有钱！”

扬千凌这一番话让老鬼顿时刺到深处最痛的地方，他……说的好有道理，要是当初有钱，那自己还会去偷窃吗？还会被抓去坐牢吗？

可能他现在都已经抱着几个孙子颐养天年了，这个可恶的世道，果然钱才是万恶之源！

老鬼无比沮丧，这一切都被马爱杭看在眼里，他明白老鬼此时已经深深陷入沉思，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要开解老鬼。

对此，马爱杭支持老鬼道，“大叔，每个人都会有遗憾，有的遗憾还可以弥补，有的遗憾已经注定，你后悔已无意义。”

“现在你应该去弥补现在可以的弥补的遗憾！”

老鬼看向马爱杭，恍然中，他的好像啊，像小少爷！

小少爷就是这样，在生活中，自己明明是个大人，但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小孩，听从他的教诲，是的，过去的已经没有意义，当下是要面对未来。

老鬼看向马爱杭，露出自认为温柔的笑容，“小鬼，人小鬼大，我还需要你开解吗？”

“我会带你出去的！！”

扬千凌怒喝，“你当真要与公司为敌？”

“他不是公司的，他是老邓带过来的人，与公司无关！”老鬼反驳道。

顿时，扬千凌茫然，他并不知道这么多，只是单纯地以为地下室暴动。

“他是老邓带来的人？”扬千凌扭头望向马爱杭。

“是的”老鬼认真道。

扬千凌呆滞，打生打死还以为是为公司立功，谁知这小子根本不是公司的人，是老邓那家伙的私货。

这么打下去，完全是为是别人拼命啊。

扬千凌惊愕过后，就缓缓道，“那我可以放他走！”

“什么！！！”曹某人惊讶，喊道，“他可是杀了咱们很多人，不能这样放他走啊！”

可怜曹某人已经躺在地上，连说话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他是老邓的人，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可不为他拼命。”扬千凌让开一条道路。

马爱杭错愕，与老鬼相视，最终老鬼点头。

马爱杭与老鬼携手准备离开此处，扬千凌果然不准备阻拦，发现不是为公司立功，他自己没兴趣。

加上老鬼实力也非比寻常，自己与他拼命实在不值得。

至于老鬼想走什么路，就不关他的事了。

马爱杭与老鬼拉着手，一老一少徒步向厂门口走去，在雨中漫步，期间马爱杭认真问询问老鬼。

“大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跟你的那个人很像？”

老鬼愕然，狰狞的面容笑道，“难道还不够吗？”

淋着雨的老鬼笑起来，笑得很恐怖，但马爱杭却觉得有些暖心，“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有缘有故！我的经历就是缘故，很多时候，在当初没能力做到事情，再次出现一次，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我不想带着遗憾去世，当初小少爷就曾经这样道：我艰难维护这个家，不是维持我的门面，而维持我童年时的记忆，我的家活在我心里，望着这家的每一分，偶尔就会怀念起他们！”

“家人，真的很重要。”

马爱杭嘴角翘起，认真地听着老鬼说过的话，是的，家人真的很重要！

马爱杭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妈妈，起了臭哥哥。

他们真的很重要……

一发子弹穿透了老鬼的身躯——是如此的突然，猝不及防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老鬼最后的一抹笑容永远挂在嘴边，但最后一个遗憾，他还没送马爱杭走出工厂，就已倒在厂门口。

距离厂门口只剩下二十步。

永远地没有机会，老鬼临死时还带着一抹笑容。

马爱杭呆呆地站立原地，站在距离厂大门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

雨水拍打着他幼稚的面庞，呆滞地不知反应。

两盏大灯从雨夜中亮起，缓缓出现在厂门口，灵驱停下，两盏车灯继续照耀着马爱杭孤寂的身影，还有趴在雨水中的尸体。

马爱杭张开嘴巴，眼眶中的泪水流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颤抖，微微地颤栗，分不清是受寒风雨水而颤抖，还是悲伤地颤抖。

一瞬间，马爱杭失魂落魄，瞳孔中震惊于前一秒还如恩师般教导他的老鬼，一个面容丑陋，内心却有一抹纯善的怪老头。

无声地倒下，猝不及防，震撼人心。

灵驱上下来一道人影，浮空撑伞，不需要人力支撑的浮空伞为他挡下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