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看了一眼王迁。
他见这人衣着锦衫,腰间悬佩,也有一丝风度,虽双目布满红丝,整体还算得上有些文气。
旁边那个矮一点的麻衣男子恭敬的站在他身边。
看一眼能知道这是一主一仆。
而开口这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此案的苦主,王迁。
心中有了计较,陆远之温和一笑。
“见解谈不上,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王迁听了,眼神一冷。
不出所料,果然是酒囊饭袋,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陆远之属于公差办案,他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出言嘲讽。
海睿则是微微提了一下手掌,随即慢慢放下,也没在阻挠。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阻挠只会让案件变的更复杂。
而且他更好奇,这个外甥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而且,不管事态到哪一步,他也有信心拿捏住众人之口。
陆远之则是第一时间看到一旁站着的香莲。
看到香莲之后,陆远之眼神一亮,压根不搭理王迁的逼问,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对着容貌甚美的香莲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芳名?是何身份?”
一句话问的是唐突至极。
屋内安静了片刻。
俄顷,王迁脸色当即就变,脸上浮现出愠色。
他当场就给陆远之印上“好色之徒”的标签。
香莲被问的一怔,被陆远之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嚅喏道:
“奴婢香莲,是夫人的贴身婢女。”
陆远之听完,嘴角的弧度扩大。
对着刚刚对自己冷言相向的王迁,眨巴了一下眼,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笑嘻嘻的问道:
“如此绝色的丫鬟,想必你已经……嘿嘿嘿。”
陆远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之人齐齐沉默了。
这种场合……
这种时刻……
莫不是真不要面皮?
表姐海灵芝虽然努力保持沉稳,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脸上的两抹腮红却是悄然而生。
大舅海睿更是眉头一皱。
王迁直接涨红着脸,怒斥道:
“这与你何干?”
啧啧。
陆远之看到王迁这幅反应,内心明了。
看这王迁一副读书读傻了的正人君子模样,他就知道这货绝对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主儿。
他神色一正,严肃道:
“王先生误会了,只是曾听闻崇北王迁素来为人正派,想知道传闻是否属实。”
鬼知道你王迁是谁。
但是为了案子,陆远之的好听话也是说来就来。
王迁听了脸色稍霁,说道:
“我王某人行事向来问心无愧。”
陆远之脸上露出果然的神色,抱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确实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陆远之重新把头转向低头羞涩的香莲,一脸严肃问道:
“我听闻你是在案发之时被贼人打晕可对?”
“嗯。”
香莲点头。
“我还听闻,你家夫人被贼人玷污之时,你就直直的晕在地上?”
“嗯。”
“呵呵”
陆远之抬头看向众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那此案疑点来了。”
嗯?
众人一愣,看陆远之的眼神带着茫然。
简单两句问话能有什么疑点?
陆远之见众人脸色,呵呵笑着解惑:
“那贼人放着晕倒在地的绝色不动,偏偏玷污王夫人?我观那王夫人虽姿色不错,但又如何跟香莲这含苞待放的绝色相比?”
除非那贼人跟我一样,是个曹贼。
陆远之暗自耸肩。
“这……奴婢亦是不知。”
香莲咬了咬嘴唇,软嫩的红唇以及若隐若现的白齿让在场众男人心中微微一荡。
陆远之脸上笑容不变,带着几分如沐春风,继续道:
“我虽不知王迁访友是不是临时起意,但单凭他前脚刚走,后脚院中便发生此事,就证明,如此轻车熟驾,那贼人必然不是第一次与王夫人苟且。”
陆远之这段话是躬身朝着海睿说的,但却是说给王迁听的……
海睿听了眼睛微微一眯。
外甥此言有理。
王迁则是被陆远之说的思路陡然清晰,这年头,能读书至今的没有一个愚笨人。
但心中却是猛的一痛。
血丝直接布满眼眶,紧咬牙关,眼神死死的盯住陆远之,等待着他的下文。
一旁的海灵芝是一位非常好的捧哏。
“你又如何知道不是第一次?”
她问出了王迁海睿等所有人的疑惑。
所有人都感觉陆远之有些妄下定论。
但是都自持身份没好意思问,只有海灵芝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陆远之给了海灵芝一个赞,不紧不慢,挎刀的右手不自觉的在刀柄上摩挲,脸上带着高深莫测,悠然道:
“从王三与王五回家取钱,到王三匆忙回首饰铺禀告,只用了一刻钟。”
“也就是说王三听到贼人玷污王夫人时,王迁刚出门半刻……”
说到此处,别人还有些迟疑,但海睿海县令则瞳孔微微收缩。
他已经先人一步明白了陆远之话里的意思。
“一刻钟怎么了?”
不经人事的海灵芝小脸有些迟疑,她脸上带着不知所以的神色,皱眉问道。
显然,她没想明白。
仆人王三,还有香莲都有些不解。
陆远之笑而不语,转头看了一眼大舅。
海睿下意识眼神微眯,沉声道:
“时间对不上,半刻钟时间,贼人光踩点都不够,更遑论色胆包天的临时起意?”
这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大人才思敏锐,旷古烁今!”
陆远之笑容满面,当即开口夸赞。
很合时宜的对大舅投去佩服,尊敬,以及崇拜的眼神。
海睿闻言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右手不自觉的抚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