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便退到了林子里,冯沉也像周远一样盘坐在石头上。
“子上,你相信这世间存在宿命这一说吗?”周远落下一棋子。
“我从没想过这一问题,不过江湖上不是有很多算命的人家吗,既然人的命运是可以被算出来的,那么我觉得人的命运便是被安排好的。”冯沉也落下棋子。
“上古时代人们从河图洛书上面参悟出占卜之法,人们用此法防灾弊害。那时候的占卜之人得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结果,并不是此法有缺陷,而是未来就是不确定,人们想要怎样的未来,现在便可以做出改变。不知从何时开始,占卜的结果不再模糊,人们有了一个明确的未来,命运像是一个牢笼,将人们锁在其中,牢笼之外有一片漆黑之地,那是命运禁忌之地。”周远落下一棋子。
“这是为何?”冯沉落子。
“颛顼绝地天通之后,为了防止人们再次打开天地之间的练习,天上之人降下了命劫,而囚笼之外的那片黑暗,便藏着重新恢复天地联系的方法。”周远落子。
“可我觉得,人最终也只能过一种人生,倘若不知道这命劫的存在,就这样活着,并非一种悲剧。”冯沉落子。
“错就错在人们知道了这命劫的存在,之前的修道之人也曾试过禁止占卜之法,以此来阻断命劫消息的流传,但无疑是失败了,人对未来的渴望很难被战胜。当我知道人们活在命运织成的囚笼中时,我无比的痛苦,倘若事先知道了结果,并且这个结果无法改变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子上,我需要你的帮忙。”周远落子。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这可是神对凡人的禁忌。”
“你对你的能力一无所知,你甚至能够照亮那片禁忌之地。来帮助我吧,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属于你的一切,你要做什么?”
“子上,周远只是我在山上的名字,我的真名是赵闲,先王的嫡长子,是如今皇上的侄子。”
冯沉听后,本欲放下棋子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说道:“所以你回来是要夺回原属于你的王位?”
“不仅如此,我要颠覆整个朝堂。叔父赵义篡位,却不敢得罪士族,王朝如今早已经腐败不堪了,是时候需要一次真正的洗礼了!”
赵闲神情激动,握紧拳头伸向,说道:“冯子上,一切的结果就在于你手中的棋子放在哪里了。放下它,你能够改变一切。”
冯沉紧张到了极点,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如此重大的事情扯上关系,手中的棋子不断被手指摩擦着。他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情,经验告诉他,越关键的时候越要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根本是什么,自己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周围的风徐徐地吹着,人的内心却焦躁不安。
冯沉终于颤抖着双指夹起一个白棋,赵闲目不转睛地盯着冯沉,这棋落下,这场占卜便就完成了,这件事的成败与否,就看此棋了。
冯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手指不再颤抖,可棋子始终没有落下,冯沉收回了手臂,将棋子紧紧攒在手里。
“子上?”赵闲疑惑道。
“抱歉,周远兄,无论是还天下一个自由也好,颠覆朝纲,青史留名也罢,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走了。”
冯沉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自己走,毕竟这造反的事被人知道了,除了帮助他便是被杀。周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他能够听到从森林阴暗处传来的剑出鞘的声音,几片树叶随风落下,阳光在赵闲脸上形成了阴影,冯沉时刻提防着。
出乎意料的是,赵闲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失望,而是平静地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只求子上走后不要将此事暴露出去,除此之外,尽量保护你所在乎的人吧。”
见冯沉要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去,赵闲便说道:“这棋子你便留着,因为结果依旧掌握在你手中。你从这个方向离开,没人会阻止你。”
冯沉向赵闲作揖告辞,便朝着所指的方向离开了。
赵旭和宋灵儿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就这样放他走了?”
“那个方向我设下了法阵,他逃不了,先耗着他,几天后找人废了他的手脚,确保他留在我们身边就行。”赵闲答道。
正如石台上那份残局,一切都还没有定数,赵闲自信地望着冯沉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