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走过三四百米,我穿庄而过,村庄安闲地躺在秀岭的高处。
村头几个老人捧着粗瓷老海碗聚在一块聊天,他们吃过饭了,但是还不想回家,抽着烟聊着天,打发着这无聊的时光,就像大门前的那些老杏树,也是满脸粗糙,一身风霜。王老二佝偻着腰张望我,他们和善,见人热情,看见我热情的打招呼,我走过去简单寒暄几句。
王老二的老伴招呼我进屋喝口水,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墙根前玩耍,两个孩子在追闹,王老二呵斥了几声,小孩又折了回去。
我向他们告辞又向前走去,来到韩岭村的十字路口,是刘老汉的一片桃树林,桃树是阔叶,到现在还枯着,地上还是一片落叶。
有个身穿花布衣裳,头戴绿色扎巾的妇女从院子走了出来,她扛着锄头,挎着篮子,我看她有些面熟,但是叫不上名字,平时也没有来往,她却主动迎来搭讪,笑嘻嘻的说:干部,你回村里来了。我知道“干部”这个叫法是她们对城里人和上级来的人的通称。迎面时我近处看她,这村妇倒也年轻,比我小好多,虽长得标志,但长时间在农村干活晒太阳,皮肤有些淡黑和粗糙,眼角还有些不自然的饱经风霜的皱纹,显得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称,一头乌黑的头发越过头巾盖到肩膀,显示着她的年轻活力。我本来随便走走,看她这么热情,只好客气地问道:你上地里干活去?她说:到核桃地里挖野菜。临别时,那村妇还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被看得很不自在,只能尴尬一笑说:我的脸没洗干净吗?她嘿嘿一笑说:看你的脸比我们长得还白。
我琢磨这话有点挑衅我。
沿着小路向前走5米,村北头的一户人家,我与这家没有来往,不知道主人叫什么名字。他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杏树,长得又高又大,据说有7多年的时间是村里的杏树王,半个月前杏花开放的像天边的一片绯云,你看那粗壮的树干,仿佛吸足了储存了一个冬季的养分,在她努力伸展开的柔嫩枝条上,一排排的杏花开放后留下的红色花果,憋足了劲,要结满树的杏果。
杏花虽然开败了,蜜蜂还没有飞走,在树枝间飞舞。
他家院外是低洼的一片平地,芳草茵茵,蝴蝶在草丛间扇动它们轻盈的翅膀,忽而停留,忽而倏地飞起,尽情地畅游在这明媚的春光里。
正如宋·欧阳修作《田家》:
绿桑高下映平川,赛罢田神笑语喧。
林外鸣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
信步沿着乡间的小路一步步向秀岭坡上爬去,眼前是一片片养眼的新绿,那野草的清香和山花的香气沁人心肺,山鸡在远处的树林中鸣叫。
正在悠闲吃草的老牛,突然发出“哞”的一声,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要春耕啦!
一年之计在于春,有些没有去城里打工的青壮汉子,拿着锄头在松软土壤,有的在平整田间土地。这里的农民干农活和城里人不一样,没有什么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为了避开中午毒辣的阳光,他们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再说了,地就在房子的前后,吃了饭,身上有劲了,我们城里人是散步运动,他们是上地里干活。
继续前行,到了村子的最西北端,庄稼地边不远处就是老屋了,老屋掩映在翠竹丛中,木柱瓦房,瓦檐间堆满了金黄的落叶,落叶间几株嫩绿的不知名小草探出头来,让整个老屋焕发出让人心动的魅。
最北端,见几个农家,房子很破旧了,屋顶上参差地开起了野油菜花,一根根茎顶着一束束花簇,倒也有些诗情画意,风来摧残过,雨来偷袭过,虽残壁断垣,但它们就是不肯倒下去。枯藤老树,昏鸦孤鸣,鸟在上面安营扎寨,代替了主人,繁衍生息。
进得屋来,有光从屋顶上漏下来,我的活动惊动了乌鸦,嘎嘎的粗野的鸟叫声传来,我突然觉得这里像聊斋志异写的场景,身上凉飕飕的起鸡皮疙瘩。
出来后与迎面路过的老者攀谈得知,村庄规划宅基地,都向东南方向迁建,再说有些人家人厉害能所,都进城工作了,这里的房子就废了。
在这荒凉萧瑟的村中,也有粉红的桃花,泛绿的李子花,在荒芜了的残壁断垣或枯藤老树间独自芬芳,给这一片荒屋注入灵动的气息和生机。
徜徉在山村,地里一片青麦一片粉桃,房前屋后的树绿了,荒地野径野花盛开了,野草疯长着,花儿娇艳欲滴,草儿葱茏茂盛,红粉黄绿,空气也是淡淡的清甜,置身在这大自然当中,这里没有为赏花而特意新栽的幼树,没有笔直的树干,没有城里有各式各样的赏花活动,没有吵吵闹闹的喧嚣,也没有商业的铜臭味,总有别样的性情,别样的美丽,在我们习以为常之外,让人清爽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