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后，便到了大景朝，一个古色古香的世界，变成了一个七岁小姐姐。

那小姐姐原是个官家女，不过生来痴傻，小姐姐的爹娘一直不喜欢她。后来小姐姐家犯了事被抄家，小姐姐就被卖到了花楼，小姐姐害怕想回家，打手叔叔很凶的推了她一把，小姐姐头撞到了桌角死了，后来就变成了我。”

带着些童稚的叙述，不过也能让人一下听明白。

季晚晚抿着唇，不由将小人儿抱得更紧了些。在脑海里还原了遍事情经过。

当初她因为绑架罪被判了四年，在定罪后半年多生下女儿，按照法律规定，她之后就要被带走服刑。

而她在这世上已没有旁的亲人了，警方按照亲属关系把孩子交给了季临。

她原本以为，虽然后来查出她不是季家女儿，可念在她从小带大他们三兄弟的份上，即便对这孩子再多不喜，即便有白柔挑拨，也会给一口饭吃平安养着。

可她却低估了人性自私，也高估了自己在季临他们心中的分量。

小红不只是虐待孩子，而是直接害了她女儿的性命。

那时的柚柚才两个多月大！发烧两天两夜，季家竟没一个人发现！

小柚柚还在小声的讲述：“我那时就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连话都不会说。

不过花楼东家伯伯看了看我的脸，还是把我留下了！

我超聪明哒！只用了一个月就学会了说话，还学会了自己吃饭自己穿衣。”

虽然小柚柚生来比旁人聪明太多，可之前是小婴儿状态，想学说话也有心无力。

“后来东家伯伯发现我这么聪明，考了我许多问题，见我都答对了，他很高兴。

再后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大宅子里，给我取名幼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成了柚柚。

我每天都要学许多东西，有琴棋书画，跳舞唱歌，刺绣女工，点茶插花，园艺设计，厨艺，还有医术。”

季晚晚的心紧缩着，这其中每一项想要学好都要花上极大的心力，难以想象，那么小的人儿，每天该是有多累？

她摸摸柚柚的小脑袋，低声道：“是妈妈没用，让柚柚受苦了？”

一只软乎乎小手摸了摸她酸涩的眼眶：“妈妈别难过，柚柚学东西很快哒！除了教医术的先生，其他先生都特别喜欢我。

虽然有点辛苦，可只要做好先生布置的功课，就会有好吃的，还会有许多玩伴。”

季晚晚有些惊讶，顺着她的话意问：“哦，都有哪些玩伴？”

“很多很多，有虎子，大妞，铁蛋……”

说到此，她的语气忽然有点低落：“可是他们过不久就消失了……”

只要她表现好，楼里的管事嬷嬷就会带许多小朋友过来跟她玩，这些小朋友年龄都在三四岁之间。

可是，最多过一年，当她和小伙伴们处出感情时，他们就会被带走，而后换新的一批小朋友过来。

周而复始，一年年过去，小人儿心里越来越疲惫，到后来她和那些新来的小朋友再也玩不到一块了。

“我其实大概知道东家伯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让我长不大，想让我永远做小孩子。

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长大？”

小人儿蔫哒哒的捶着脑袋：“我曾偷听到东家伯伯和一个和尚爷爷的谈话，和尚爷爷说我魂魄不全，不过我天生聪慧，命格特殊，只要多接触尘世，甲以时日，心性便会和正常人无异。且命数贵不可言，未来可能改变国运。

东家伯伯听了似乎非常高兴，问如果一直不让我接触外面的世界会怎样？

和尚爷爷回答说我本来就魂魄不全，如果一直把我关着，心性上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童！”

季晚晚握紧了拳头，她一直奇怪，明明柚柚似乎懂许多东西，可说话行事上却象是个几岁孩童，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是有心人不想让她长大，至于原因，显而易见。

花楼是干什么的地方？里面的姑娘被精心驯养，等长大后再被待价而沽。

那些人这么费心的培养柚柚，自然是想把她敬献给有着特殊癖好的大人物……

“等等，你说你去了大景朝，那你可还记得当时的年号？”

柚柚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记得啊，是永泰三年，在位的是永泰帝，听说那是一位很好的皇帝。”

季晚晚垂下眼，隐藏住眼底的惊痛冷意。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大景朝不但出过如谢菁泽等一批传世名臣，也出过不少奇葩皇帝，其中最臭名昭著的就属永泰帝，

不仅因为他死的极其不光彩，还因为他掩藏在伪善之下的变态癖好，在他死后寝宫底下挖出上百具女童的尸体。

而从柚柚的寥寥话语中可以看出，那绝对不是一般的花楼，

驯养柚柚的人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许是孩子心性，小柚柚除了有些想念照顾她的那几个嬷嬷，对这些事倒没太多感觉，也不一定非要问个答案。

见妈妈的额头都热出了细汗，柚柚贴心的捡起地上的一张传单几下叠成一个扇子，小手用力帮妈妈呼哧呼哧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