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廿七。
日头有点大。
担担岛家家户户都开始大扫除,开始晒被子和清洗各种家具,且连屋顶都得打扫。
由于很多都是瓦片房,屋顶有很多蜘蛛丝,很多人都拿着长长的竹扫把将屋顶都给清扫了一遍。
李多鱼刚搬的新家,根本就没必要打扫,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到这个时候。
岛上已经进入不停拜拜的模式,到处都响着鞭炮声,尤其天后宫那里的鞭炮声,从早上一直响到了现在。
过年时,最惨的应该就是那家圈养的鸡鸭猪,除了会下蛋的外,剩下的,几乎都给一锅端了。
有的留下来自己吃,有的则拉到镇上的市集去卖,而一些手脚比较快的,早就把新一轮的鸡鸭苗给备好了,开启了新一轮的养殖。
码头那边依旧非常热闹。
老米出院后,还没休息两天,又当起了鱼贩子,在码头那边活跃了起来。
跟大家聊天时。
老米总是忍不住抱怨几句,说什么,医院有多坑,不单把他的老本赔进去,还让几个儿子也跟着出了不少血,几个儿媳的意见也很大。
而德发的名声,也在老米的一声声抱怨中渐渐消失,大家也开始恐慌起来。
大家也都开始害怕去医院,并对那个年轻的赤脚医生感到好奇,甚至还叫老米,把这个赤脚医生请到岛上来。
卫生站虽一直有开着,可来看病的人,明显少了,张德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些天,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甚至还有添油加醋的,说他联合导师一起骗钱等等。
可他也无所谓了,懒得去争辩什么,干他们这行的,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尽量低调就好了。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老同学李多鱼,为什么把信用看得那么重要。
因为信用一旦坍塌,就很难再捡回来了,哪怕你做九十九件好事,可只要做了一件不好的事,那就是全军溃败。
可张德发还没有脆弱到,因为这种事情,就开始讨厌那些被米叔煽动到的人。
要是再遇到米叔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叫对方去医院看病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运气这么好,碰到了所有肿瘤里,症状最轻的脂肪瘤。
而这个时候,也是海鲜最贵的时候,女人在家大扫除,很多渔民全都出去捕鱼了。
赵家兄弟一大早,就拉了半船海鱼回来,今天他们运气不错,下网的时候,撞到了香头鱼群,让他们两兄弟小赚了一笔。
老陆带着他的上门女婿张元盛也捞了一网“春子鱼”,也就是黄姑鱼。
刚起网时,老陆还拍着大腿,大叫发财了,因为白天捕捞到的大黄鱼,鱼身并没有那么黄,跟春子特别的像。
可随着起网器将鱼卷到船上后,看到鱼身背鳍有明显的突起,鱼头也不是那种半椭圆状的。
身为老渔民的老陆,瞬间一脸的失望。
虽然没捕到大黄鱼,但春子也是不错的,虽然口感跟大黄鱼差非常多。
可懂海鲜的人特别少,市场上,有不少鱼贩子经常把春子鱼当成大黄鱼高价卖给顾客。
而让渔民没想不到的是,这两年,大黄鱼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一年下来,也没几个渔民有抓到大黄鱼。
码头上,老陆将春子鱼卖给米老头时,大家看着那两箩筐的春子,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
“当年捕捞的太狠了,一船一船的捞,现在可能绝种了。”
也有渔民感慨道:“那时候,鸡鸭吃的,都是大黄鱼,很多村民,把大黄鱼都拿去沤肥种地瓜去了。”
一位老渔民比较客观地说道:“那也是没办法啊,那时候,哪像现在冰块随时都能买的到,很多时候,鱼拉回来时,都已经有些开始发臭了,晒鱼干也来不及,只能拉去沤肥了。”
一位刚从青口码头卖鱼回来的渔民,激动道:“太恐怖了,青口那边,大黄鱼的价格涨到两块了,大家有没有抓到啊。”
鱼贩子老米哼道:“不用到青口那边去卖,你们要是有抓到大黄鱼的话,两斤以上的,我也两块收。”
一位渔民说道:“老米,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抓到了,你要是没两块钱收,我把你船给拆了。”
老米嫌弃道:“吹牛谁不会啊,你先抓到再说。”
一位老渔民说道:“这要是跟以前一样,抓一整网的话,明年直接不用干活了。”
而就在这时,刘运开着捕虾船回来了,今天,他跟李元光和李曙光整整捕捞了好几筐海虾。
可惜的是,大多都是剑虾,这种虾没有大九节和对虾贵,本地人也叫它青壳、滑皮虾。
可在这个年代,只要是虾,它就不会便宜,尤其是过年这会,剑虾的收购价高达两块五。
渔民的粘网,只要沉底的话,经常能捕捞到海虾,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捕捞个两三斤,可完全没法跟这种专门的捕虾船比。
看到那几筐虾,不管是老陆、赵家兄弟,还是全都一脸羡慕的表情。
老陆的上门女婿张元盛,眼热地看着那几筐虾:“爹,要不咱也凑凑钱,明年搞条捕虾船吧。”
老陆看了自家这个女婿一眼,他早就发现一件事情,他这个女婿啊,娶他女儿是假,跟他捕鱼倒是真的。
“可以啊,只要你跟燕燕明年给我生个大胖娃子,我砸锅卖铁也给你们买条捕虾船。”
上门女婿张元盛眉头紧锁了起来,其实这次倒插门,他真的非常后悔。
他也算是被媒婆给坑了,因为被在当上门女婿前,他压根就没见到过燕燕。
刚好那段时间,他家正在闹分家,爹娘偏心了点,很多东西都被他大哥给拿走了,把他搞得超级烦,他也没想太多,一个负气,干脆当上门女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