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吧,过不了几天那老小子乞骸骨的折子就该到了,老子警告你,别脑子犯浑给他准了,去年户部夏同被弹劾,要乞骸骨,你这狗东西竟然给允了,允了!”上皇越说越气,起身指着皇帝就开骂。
“你这蛆了心的孽障,朝中大员被弹劾,是要避嫌的,他乞骸骨了,你应该驳回折子,下旨安抚他夏同,让他闭门避嫌一阵子,
你呐?啊!!
你这脑子里塞驴毛的蠢物是怎么做的,啊!你怎么就准了,你怎么敢准的?知不知道他是老子的人!”
皇帝被骂的低下了头。他也习惯了。
听母后说,父皇当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怎料去了一趟大同参军历练,两年归来后,温文尔雅的皇族典范就成了满口娘老子,只会动手的兵油子。
越发担心自己的小四也会变成上皇的模样。
骂了好一阵,上皇重新坐了下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吕观的事就这么办了,给他成国公的封号好了,然后就是这个了,”名册翻到了下一张折角的书页上。“荣国府贾珲。”
“照着他的军功,册勋十二转两次,先登五次,嗯,凿阵16次,嗯,勋位坐到顶了。
还射杀了帖木儿珲台吉孛日贴赤那?
四次上阵上的斩获,以少击多且大胜。些许一两千人的误差无伤大雅,这些实打实的军功,怎么才给了个伯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扇你。”上皇紧盯着皇帝,随时准备出手。
“啊这,父皇,军功是实打实的,勋位父皇您也说了,到顶了。
可这贾珲才十七啊,十七岁就封侯,过几年再立军功,真要给他封一个二十几岁的国公?”
“有功就要赏,有错就要罚,人家实打实的军功啊,凭什么不给人家?再说了,我朝也没说不给封郡侯和郡公啊。”
“啊?那我怎么没见过有封郡侯郡公的?”皇帝受到了来自太祖的震撼。
“不学无术的东西,当年的理国公府就是郡公,后来凑够了军功才加封国公的,后来为了好看也就没人提起过。
还有当年的开国尚书令史老太公,要不是他弟弟弃军而逃连累了老太公,早就是国公啦!哪像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保龄郡侯当到现在?”
“啊?史家原来是郡侯啊?”
上皇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想说点什么但生生忍住了。往肚子里灌了一杯茶水,用力捏了捏玉璋,接着说道。
“大齐开国的时候因为这天下打得太快,硬仗也不多,除了如贾家和四王这些少数人够了封爵的功劳外,其余人都不太够封爵标准的。
太祖为了稳定人心,故而保留了郡侯与郡公两等爵。
超出侯爵标准但不多,到临死前也拼不上公爵的,就封了郡侯。
离公爵就差一线但离首封的二王三公差远了的,也是顾及着他们的面子,就给了他们郡公。
后来因为战败啊,犯事啊,受牵连甚至绝嗣什么的,各种原因丢了爵位,有爵者又少了很多。
到了最后,太宗,我爹你皇爷爷初登大宝的时候又加封了一次,重新封了一遍群臣,规整了一下,爵位看虚封的食邑论高低。
其实现在也能看出来,虚封两千户以下是县侯,五千户以下是郡侯,八千户以下是郡公,首封的宁荣镇公全都是破万户的。
之后就成了现在好像只剩下公侯伯子四等爵位的样子。”
上皇顿了顿,眼睛看向茶杯。皇帝连忙起身续水。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得老子提醒你才续水,哼。”
皇帝连连赔笑。
“所以啊,看似只剩下公侯伯子四等,但实际上太宗也没有废除过六等爵制,封这两等爵完全没有问题,最多算是复古礼罢了,甚至都不算古礼,距今也就不到百年。
如今,开国勋贵们陆陆续续都降到了将军爵,就剩下牛家的伯爵,柳家的子爵还有水家的北静王留着超品的爵位。
东西两王也都掉到侯爵上了,南安王都掉到伯爵了,这三家人为了面子还自称王爵,老子也懒得计较。除了这些其余的都已经不算勋贵了。
趁此机会,正好重新启用六等爵,那就足够封赏了。
若是开国勋贵来闹,不用搭理他们,这群狗东西已经占尽太祖太宗的便宜了,他们家里的老人心里都清楚,都站不住理,闹够了自会散去。
这次封赏之后,你也要有属于自己的一批勋贵死忠了啊。”
上皇复杂的看向皇帝,虽然这个狗一样儿子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也算勤勉,处理朝政也越来越有章法,勉强能坐那把椅子吧,朝廷已经经不起一次夺嫡了。
至于老大的儿子义忠郡王,朕只是亏欠老大才宠那小子罢了,而且那么乖巧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听到上皇那慈爱的话语,皇帝忍不住哭出了声。
三年了,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这三年来后宫就没有传出来添丁进口的消息,如今,可算熬出来了。
“父皇,儿臣···”
“无须多言,帖木儿的战事就到这里,接下来,就剩下和硕特了,多关注一下,朕乏了,滚吧。”
说完,上皇就躺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皇帝激动的步辇都没坐,飞快的走到了西苑门口,回过头来看这西苑的门匾,头一次看西苑如此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