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他是当年被伯颜忽都后托付给贾珲的那个老侍女的嫡亲侄孙。
贾珲也是在贾家的商队把那个老侍女送到弘吉剌部后才知道,她老人家在弘吉剌部的地位竟然这么高。
至于为什么当今弘吉剌的话事人是老侍女的侄孙而不是伯颜忽都的侄孙
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那可就太复杂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善缘,弘吉剌部当机立断就跟着贾珲混了,也算是在这陌生的朝堂上抱到了金大腿
事实证明,他们的这一选择十分的正确。
在别的部落求爷爷告奶奶拍二圣的马屁,想要让朝廷多爱他们一些、多给些岁赐之时,被贾太尉专宠的弘吉剌部已经有了足够生活的铁锅。
在别的部落勾心斗角想要更多互市的名额时,弘吉剌的普通牧民隔三差五也能买一两白糖来乐呵乐呵了.
弘吉剌这波暴富肯定是会引起别的部落的觊觎的,不过俄日勒和克并不怕,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大将军对他们这么好,那大将军想要他们制衡、镇压东部诸部落的事情就必须要办好!
不然,这些钱拿着都亏心!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总之,贾珲与弘吉剌的关系就越发好了起来,甚至每年俄日勒和克都会在给皇帝进献年礼时,多赶着一千多只牛羊入关,不远千里的给贾珲送到庄子上供他吃肉.
说笑一阵,一个小内侍也十分有眼力见的搬了个凳子过来给俄日勒和克坐。
李纨对俄日勒和克也并不陌生,这些年若是贾珲外出公干不在家,就是她来接待俄日勒和克的。
将门妇哪来那么多规矩?
这种女主人亲自接待的待遇,令熟知汉人习俗的俄日勒和克十分感动,这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啊!
于是给贾珲做事就更用心了。
“怎么样,家里边一切如何?老太太身体还硬朗吧?”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贾珲笑着问道。
“都好都好,姑祖母的身子也硬朗只是吃的东西越发少了,怕是”俄日勒和克连忙回答道,只是再说起老侍女的身体时,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虽说自己与这个姑祖母从未见过几次,但对父母还有一系列长辈全都去世后,本以为要独自扛起弘吉剌部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心灵上的依靠。
那些不能与部下们诉说的软弱话语、那些不敢与身边人知道的策略谋划突然有了一个人能毫无保留的告知,甚至她能给自己查缺补漏,这种感觉可实在是.太棒了!
尤其是姑祖母还是个见过大世面的,比自己的眼界可高到不知道哪去了,就比如说,玩了命的亲近贾太尉就是姑祖母提出来的。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而现在,这么一个带自己飞的长辈越发虚弱了,如何让他不伤感?
“唉”闻言,贾珲也叹了一声,一向不擅长安慰人的他此刻也只能拍拍俄日勒和克的肩膀,聊表安慰。
李纨见再不打断这两个人的情绪怕是要一直“唉”下去了,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对了,老俄啊,这些烤全羊就是你们今年的贡礼?”
“吸回夫人的话,”俄日勒和克使劲眨了眨眼睛转换了一下情绪,“这不是萨茹拉毕力格汗圣寿,大家都抢着送好寿礼结果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嘛。
不过萨茹拉毕力格汗体恤大家放羊的不容易,不让我们进贡太多。所以大家伙一合计,那就凑一个九白之贡进献给他老人家,而后再各大部落各出三千只羊、五百头牛一起进献!”
说罢,俄日勒和克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但一想这又不是每年都要多进贡,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萨茹拉毕力格汗,内外蒙兀大小部落头子与吐蕃的大小活佛喇嘛共同给太上皇他老人家上的尊号,意为“光明智慧汗”。
上皇对这个称号可太满意了,他就喜欢别人夸他有智慧。
皇帝自然也有他们献上的汗号,名为额日和木毕力格汗,尊贵智慧汗。
毕竟拿到了蒙元的国玺,兼任蒙兀大汗了嘛,那这大汗的汗号还是要取一个的。
“原来如此,”贾珲点了点头,“对了,这次你们是从大同还是居庸关入的关?”
“回大将军,奴才是从居庸关入的。”俄日勒和克连忙回答。
“哦,那没事了。”贾珲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继续问道:“对了,这次入关,那些个部落的头人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不同寻常的举动?”俄日勒和克眯了眯眼睛,仔细思索了一番,“跟奴才一同从居庸关入关的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不过前两天在鸿胪寺的时候倒是看见那群从大同入关的,札萨克图部的人和几家漠南的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说什么.”
“嗯?”贾珲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札萨克图?鬼鬼祟祟?”
“是啊是啊,大将军,奴才看的可清楚了,就是札萨克图部的人和一些漠南的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时不时打量一下周围,奴才当时就挺好奇的,就打算靠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他们眼睛挺尖,发现了奴才后就不说话了”
贾珲默默的打量了一下膀大腰圆、大圆脸还留着大胡子,典型一副蒙兀大汉形象的俄日勒和克,释怀的笑了。
这幅体格,这辈子也不会跟什么“潜入”、“窃听”之类的行动有所交集了,完全用不着对人家苛刻。
贾珲笑着拍了拍俄日勒和克的大肚子:“行,我知道了,你的情报很有用啊,立功了啊俄日勒和克!”
俄日勒和克完全没有搞懂贾珲为什么会夸他,不过听起来是自己的情报起大用处了,于是很是开心的傻笑起来
“瑾玉,瑾玉!太上皇叫你啊!”浑身酒气醉醺醺的陈四突然出现在了贾珲的桌前,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撑着桌子朝着贾珲喊道。
“成,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