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有任何停留,便一路急冲冲的往回赶,绝对不会出问题。
出声回答的这人,正是几日之前弄了那天花病人所穿衣服的吕府中人。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脸上有着诸多深深浅浅的麻坑。
都是当初得天花所留下来的。
天花虽然好了,没有要了他的命,却给他留下了这今生今世,都绝对没有办法消除的痕迹。
“那就好,那就好!”
吕本连连点头,并握住了此人的手:“辛苦你了。
还是你办事我放心,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太子妃也不会忘记!
今后保你荣华富贵!
你的儿子,也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样读书,今后可以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我们吕家今后但凡能有所成就,都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也不会把你们家给落下!”
听到吕本所言,这人顿时激动起来。
他出生死做出这等可以说是丧尽天良的事,所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能够出人头地吗?
他自己就不用说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他想为他的儿孙,争取一些不一样的机会,尤其是他的小儿子。
当真是聪明伶俐,在读书上面非常的有天分。
但他却是吕府家的奴仆,儿子为家生子,自然也是奴籍。
若非吕氏主动帮他们脱离奴隶,以后就算是学的再好,也没有任何的用。
因为他根本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所以啊,他不甘心!
为了儿子他也要拼上一把!
他这辈子给人为仆也就算了,不能让自己那读书很有天分的小儿子,也如同自己一样,给人家为奴为仆一辈子!
上一次弄天花,以及这一次弄天花,所求的都是这渺茫的机会。
现在,他得到了吕本亲口的承诺,心中不由欢喜。
觉得付出的诸多辛苦都值了!
心中如此想,口中连连谢恩。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小人必然不会忘记老爷的大恩大德。
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老爷对小人如此之好,小人无以为报。
这辈子唯有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能遇到老爷这样心善的人,是小人最大的福分。
若没有老爷,小人早就死掉了,更不要说还能娶妻生子,过上一大家人。
这些都是小人想都不敢想的。
是老爷给了小人这一切。
小人以及小人的后代,都会为了老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听了此人的话语,吕本很是高兴。
笑着道:“行了,咱们之间如此熟悉,也不必说这些了。
心里面记着就行。”
说着,就拎起酒壶,拿起杯子倒了两杯酒。
一杯端给了眼前的这名男子,另外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老爷我亲自敬你一杯酒。”
那奴仆双手捧着酒杯,诚惶诚恐,感恩不尽。
但是却并没有立刻去喝酒。
而是偷眼悄悄的观察吕本。
吕本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此人的小动作一样,对着他举了举杯,就将之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喝罢之后,将酒杯朝下,里面没有一滴酒流出来。
见此,这人终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一扬起脖,两口就把这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也如同吕本那样,将杯子反转。
里面没有一滴酒没流下。
双手捧着杯子,很恭敬的放回到了桌子上,望着吕本道:“老爷,小人这就告辞了。
吕本点了点头。
这人便走到门边,将手放在了门栓上,准备开门出去。
结果就在此时,吕本却忽然开口道:“先等一下。”
这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吕本显得有些疑惑。
吕本道:“你先等一等,我还有一些事情忘了跟你说。”
“老爷,什么事您请说。”
这人恭敬的道。
“也没有太大的事,主要就是告诉你,今后我绝对不会亏欠你,亏欠你的家人。”
这仆人有些奇怪,这话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怎么现在又开始说了?
心中虽然奇怪,却也立刻出声进行感谢。
就在此时,他却忽然间变了面色。
因为他的肚子,在此时突然隐隐作痛。
片刻之后,这疼痛就变成了刀绞一般!
令他忍不住地躬下身子,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面色巨变,脸色苍白,额角已经有冷汗瞬间沁了出来。
“你!!”
他猛的抬头望向吕本,双目之中带着极度的不敢置信,还有无尽的愤怒失望与憋屈。
“吕本!你……你好狠的心!”
他出声说着,便猛然向前要找吕本拼命。
吕本心中大惊,迅速的向后躲。
显得有些惊恐。
他没有想到,这人身体竟如此之强悍!
中了剧毒之后,一时半会儿竟还不毙命,还有向自己拼命的力气!
当下便赶紧开口道:“你小儿子上学的事儿,我都给你解决!
必然让他有个一官半职!”
原本此人都已经快窜到吕本身边了,闻听此言,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我……我拿什么相信你?”
他声音沙哑。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
你这个时候若是把我杀了,除了出一口心中恶气之外,你的命也一样保不住。。
包括你的儿子!
你小儿子那么有天赋,不读书考科举真的可惜了。
你不想就这样毁了他一生吧?
你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
只有我活着,一切才会有机会。
我若死了,你之前的所有努力也都将白费!
而这件事情,也必然会被揭露出来。
我们做的这事,只要被人知道,不论是你还是我,包括我们的家人,没有一个能活!
所以你只能相信我!
而我也绝对会说到做到!
为什么我要对你下手?
就是因为这件事,不能有太多的人知道。
干系太大了,你活着我不放心。
但你死了,我肯定会好好善待你的家人,把做出来的承诺都给做到。
我吕本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希望……老爷,你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他声音停顿一下,压低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
“我变成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冲着吕本说完这话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再向前对付吕本。
剧烈的疼痛席卷他的全身,令他整个人都为之扭曲起来。
指甲死死扣在地砖上,全都破裂了,也丝毫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
极度的痛苦,令他非常想要惨叫出声。
但是他却硬生生的忍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担心动静太大,会被其余的人听到,从而令的事情败露。
让他的儿子,今后不能考取功名。
真这样的话。他就白死了。
真的会死不瞑目!
强烈的痛苦笼罩着他,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违背人体结构的姿势扭曲着。
嘴角有着乌黑的血流淌出来,连,鼻子耳朵都逐渐有暗红的血流出。
双眼也充血了。
可他却就这样忍着这种痛苦,一声都不吭。
在那模糊的视线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摆脱了奴籍,学业有成,参加科举做了官。
穿着官袍,坐在高堂之上……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死的真值……
吕本弄的药,是极其猛烈的那种。
没过多久,此人便彻底的没了动静。
吕本也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此人那狰狞的样子,想想他临死前的那种挣扎,也是不由的心有余悸。
好在自己把他给拿捏了,将他的把柄攥在手里。
他的小儿子,就是此人最大的软肋。
不然,这次弄不好真要翻船!
平复了一下心绪,吕本忍住心中慌乱,从后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亲自动手把他书房一处不起眼角落的砖,给一一撬了起来。
然后就在那里动手挖土。
当然,在开挖之前,他先把房间的灯给灭掉。
装作正常的样子走出了书房,返回卧室去睡觉。
但过了一阵儿,他又悄然从卧室溜了出来。
摸着黑重新返回书房,也不敢点灯,就那样借着月光,静悄悄的挖着坑。
杀人容易抛尸难。
吕本现在所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
好在这人是秘密回来的,之前执行的也是秘密任务。
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就连他的家人也都不知道。
因为此人手中拎着那样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禁忌之物。
哪怕之前已经证明了,通过这样的手段进行保存,不会有人被传上。
但依照这人对他家人的疼爱程度,他也绝对不可能先回一趟家。
只有把事情给做完了,然后再自己到一处深山老林,生活个十天半个月,他才会回去和他的家人相见。
而这也是吕本敢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死手的原因。
吕本忙了一夜,才算是把坑挖好,把这人拖进去埋掉。
把房间里的一切痕迹,都给处理掉。
他的书房,看起来还和之前一样。
做完这些,吕本是满身的疲惫。
长松出了一口气后,面色又变得些痛苦了。
若非形势所迫,他也不愿意这样做。
但没有办法!
为了保密,他也只能是下狠手了!
在这种事情上,容不得有丝毫的妇人之仁!
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做完了这一次,自己今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这真的像是在玩火!
不过好在他有玩火的经验。
上一次便没有任何意外,成功弄死了朱雄英。
这一次,他相信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只要这次得了手,把那不知死活的韩成,还有那朱允熥都给弄死,让自己到外孙允炆没有了任何的拦路虎。
那一切都圆满了!
自己绝对不会,再动用这等有伤天和的手段!
趁着天色未亮,吕本悄然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这一次,吕本却并没有去上朝。
给出的理由是他病了。
吕本是真的疲惫。
从他得到女儿要动手的消息,开始为这件事做准备之后,他的精神就一直处在高度集中之中。
生怕哪个环节会出了差错。
昨天又挖坑埋人折腾了一宿没睡。
到了他这个年纪,这样大的工作量,是真的扛不住。
所以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为了制造一个太子妃吕氏从皇宫之中出来的正当理由。
自己膝下没有儿子,最亲的便是那当了太子妃的女儿。
现在自己生病了,她出来探望自己是理所应当。
这是在尽孝心。
就算是朱元璋,也绝对不好说些什么。
如此一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自己女儿把这些东西给带回去。
然后……韩成等人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着自己的所有计划,吕本确认是万无一失之后,这才终于是抵不住疲惫,沉沉的睡去……
……
太子妃吕氏,当天下午得到了父亲吕本生病的消息。
心中不仅没有悲痛,还为之狂喜。
成了!
父亲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终于把东西给弄完了!
自己终于可以把韩成,以及朱允熥这些碍眼的家伙都给除去!
现在,她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做这件事了。
巴不得立刻将韩成给除掉。
韩成和朱允熥二人,多在这世界活一天,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当天晚上,朱标忙完了事情回到春和宫吃饭之时,太子妃吕氏,给他说起了她父亲吕本生病的消息。
并说了她想要回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父亲。
朱标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
岳父大人膝下无子,我便算是他的儿子。
这样吧,明日我不处理公务了,便陪你一起前去探望岳父大人。”
吕氏闻言非常感动,但拒绝的也很干脆。
“父亲的病也不是特别严重的,只是染了风寒而已。
现在是多事之秋,朝堂上闹腾的厉害。
殿下您就不必多跑这一趟了。”
朱标摇头表示无妨,这是自己身为女婿应该尽的义务。
但吕氏却坚决不让朱标去。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让朱标去呢?
本来她这次回去,就是要趁此机会,把那东西给拿回来的。
朱标跟着去了,她还怎么拿?
今后在短时间内,想要再得到正经的出宫理由,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被她劝说了几次后,朱标点了点头,表示按照吕氏的意思来。
吕氏心中长松一口气。
还好!
还好自己聪明!
成功的把朱标的想法给打消了,
不然的话,事情可就真的有些难做……
晚上,朱标躺在床上,一双手死死的攥着。
到了此时,他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若是还不明白,他这个太子也就白当了!
他对吕氏说的那话,就是对吕氏的试探。
可吕氏,是真的让他失望了……
……
第二天一早,吕氏就出了宫,前去探望她那生病的父亲吕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