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俨微微一笑,遂拱手回应着:“其实对于此事,都督大可不必担忧!”
“您初任关中不久,或许尚未全权弄清各方的势力情况。”
一语落下,他言语间稍是顿了顿,透着数分高昂的语气,沉声说道:“但现今之间,蜀贼才不过初收复汉川之地。”
“现在就欲图染指我关、凉之地。”
“此并不现实!”
“凉州诸豪门现下是决计不会企图站于他们那面。”
“何况现今间蜀军主力短期之中还无力北上。”
“就凭区区数千余众,还不足以令众豪门高看。”
“而我方势力强盛,军威更甚!”
“只要能够差人前去征召,他们必然会予以响应。”
“还望都督莫要担忧。”
一番番的话语落下。
杜畿听闻着这一席席的解释,脸色也逐渐有所好转,面色间所浮现的凝重之色亦渐渐舒展开来。
紧随着。
他转念一想,不由试探性的相问道:“依伯然来看,若是本督尽起屯驻于长安周边的关中各路精锐,前往征伐,可否?”
一语落的。
赵俨忽是面色流露着些许狐疑,抬首一观,瞧着其神色间透着数分轻快的笑意,似乎是此事并不当真。
他随即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面上同样透着笑容,半开着玩笑的回应着:“若尽数集结关中各路精锐兵马予以征讨,那想要全歼蜀贼这点军力,那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即便赵统此子在如何治军有方,麾下军士战力不俗,亦无法掀起风浪。”
“但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乎?”
“若是调集主力军马,即便能予以剿灭,却也得不偿失!”
一席席的话语落罢。
赵俨遂双目灼灼的看向杜畿的面庞,面带微笑的继续拱手说道:“经汉中一役,关陇各郡县间的粮草积蓄其实已几近耗空府库。”
“都督您前番治理河东郡,料想应该十分清楚,若不是后勤粮秣等军资实在无法,丞相又岂会差人前来由河东所供应乎?”
此话方落,杜畿面色上生出一丝笑意,徐徐说着:“伯然此番话,倒是提醒了畿,倒是我有所忽略了。”
他其实也知晓以目前的时局,是并不太支持己方屯驻关中的精锐主力军团集结西进的。
概因前番的汉中一战。
从秦岭穿行南下的数条栈道,几乎都是崎区难行,所开凿于山间的小道。
轻装而行已是难度不减。
后勤压力自然是倍增。
这也是地势所影响到的战局。
不然,曹操虽是当初损失了宗室大将夏侯渊,但若要持续对峙下去的话,还是可以相持的。
但由于阳平关的地势险峻。
又兼后勤输送太过艰难。
关、凉诸地乱了多载,早已不复曾经之繁华。
各郡县亦是萧条无比,民生凋零。
长时间的支撑着南下伐蜀,自是不堪重负。
而需要从河东郡千里运粮。
开销也未免太大!
长此以往下,必将会动摇国本。
这或许也是当时曹操下令全线撤军,暂时放弃争夺汉中郡的主因。
既然关陇诸地现已是有所破败、穷困。
那若是继续大举用兵,势必会继续加深州内负担。
曹操为何会调遣他前来总督关中之地?
杜畿心下可谓是心如明镜。
无外乎就是看重了他自身卓绝的治治理能力。
让他逐步稳固发展关中一带的经济民生,以及恢复生产等各项政务。
诚如方才赵俨所分析那般,若是当真集结精锐之师予以征讨,那所花费的战略物资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即便击溃了来犯的赵统所部。
可也是得不偿失!
关中诸郡县一旦重新被波及到战火间,为筹措军粮而忙碌时,势必会影响组织春耕这等头灯大事的进行。
若今岁无法安稳发展,那明年将会愈发难过。
杜畿很显然能够明白此道理。
不过,他瞧着赵俨也朗声分析着大举出兵的种种弊端,眼神间似是浮现着微笑之色。
“伯然不愧是久随丞相之人,今日一观,果是眼光长远,思虑周道也!”
一番话落,杜畿徐徐拱手予以夸赞着,眼中不自觉生出赞许。
“呵呵!”闻言,赵俨也并不志得意满,而是依旧保持着谦逊之色,拱手回应着:“都督言重了!”
“俨不过是抵足关中的时日比都督长了些许,以至于多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情况。”
“待再过一段日子,想来都督的远见就会超过我矣。”
二人一番番的交谈之下。
也是渐渐的相互吹捧着对方。
话至最后。
赵俨面色上亦是恢复了正色,严肃的说道:“现刘备一方已是占据了巴、蜀等汉川全境。”
“其所据荆、益二州之地,势力也是不可小觑!”
“足以可与我军所分庭抗礼。”
一言而出,他随即是言语间稍是顿了顿,遂又继续紧紧凝视着居于首位的杜畿,沉声道:“那照此看来,不出所料的话,日后关中之地将会是我方抵御刘氏的重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