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嫌人多碍事还是急着去下一家,佑贤不等到众人返程就独自离开了。段正诚沉吟片刻,没有跟过去,刚才他趁乱想在对方身上打个视觉连接的标记偷窥,结果却被豁免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对象通过心灵意志类豁免,毫无疑问这和尚有两把刷子,在弄清楚情况前,他不想贸然引起冲突。
另一边,尽管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路上总司还是将母亲妹妹去世的事情说了,原本就阴郁的天空此刻变得更加灰暗起来,仿佛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人身上。
段正诚和大五郎识趣的走在前面,拉开一点距离,给两姐妹留下空间。
等他们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土房,姐妹俩好像也商量的差不多了。
见田家除了那个一开始哭着跑出去的男孩小太郎还有一个才勉强会走路的小女孩,看到母亲平安归来,一下子就抱了上去。大五郎招呼段正诚坐下,作为款待端上了一碗白水和几颗看上去已经并不新鲜的茱萸,他自己就这么跪坐下来,面前什么都没放。
了解事态后,段正诚有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足轻家种的蔬果果然已经基本摘完了,且人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好国人素有上门带点什么礼物的习惯,他从包里取出一盒和果子递上。大五郎起先还有意推辞,但看到自己那一整天只喝了一碗稀饭的小孩,终于还是羞愧难当地收了下来。
小太郎拿出一个团子撕成两半分给妹妹一半,两人舔了一口里面的豆沙馅,立即瞪大了眼睛,接着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随后,他们意犹未尽的盯着精美的包装盒,显是还想再吃一个,但又舍不得。
“哎,都是……都是我的错,才让孩子们饿成这样,光她是因为知道我没用,养不活第三个孩子,才会想不开。”说到这里大五郎悲从中来,作为底层的足轻,他原有二驮一人扶持的俸禄,加上家里种的菜,再去山上采点野果,一家四口勉强能够度日。谁想到,盛冈受到寒灾影响,连年歉收,俸禄变成了明年的兑票,再要去集市里,面对那一天一变的粮价,就着实过不下去了。今天他上山,发觉就连野菜的根都已经让人刨了去。(注3)
“我还对她说什么,‘光,你可是武士的妻子呀,要有武家女人的样子,必须坚强起来’。实在是无地自容。难道说……难道说我也和隔壁的吉村一样,只有脱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么?但是,我没有吉村那北辰一刀流免许的实力,我怕……死在外面……”大五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一个陌生人敞开了心肺,只是感觉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忍不住大倒苦水。
不过这都不是段正诚施展魅惑人类的目的,于是,他只好主动问起了刚才那个西门庆,啊,不是,和尚的事。
“……您说佑贤大师啊,据说他是云游四方的山伏,也就是俗称的修验道,现在寄住在那田蜘蛛山的真言宗寺庙里。他可是位有道的修行僧,听人说已经去了好几个足轻组丁宣讲佛法,还会免费为病人治病,真希望那些家老、御高知们也能体谅一下我们下头人呐。”
“哦?既然是修行僧,那他可曾表演过什么神通?”
“……您说神通?这……据我所见,佑贤大师体质过人,山里头的路也是健步如飞,而且力大无穷,能抬起四袋大米。有一次去奉行所,大师还施展过一次‘火渡’,那可是真的赤脚从篝火上走过去,来回好几遍,与力大人们也赞口不绝。对了,还有人见过大师在瀑布底下念经。”(注4)
——缩地,火抗,高意志豁免的武僧?段正诚在心里计算着,既然是型月世界的话,这和尚的能耐可能还不止如此,脖子上的法螺有可能是所谓的“魔术礼装”,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拉拢下级武士,所图为何,身后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