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黄泉堂，与地表相似的祭坛中央一身红衣的灰原朔夜正发狂似的舞动着。

胧月馆曾有一个画家曲木游光预见了她开花归来的景象，称其为天启，灭亡之花，并在地板上以油彩，画出了那副人生最后的地狱绘卷。那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发狂的斑斓色块，而眼前的景象却又证明了人类的艺术表达是有极限的。

开花已经不能形容朔夜现在的状态，从黄泉召来的怨灵已经超过了她身体的负荷，原本只是有些扭曲的头部彻底失去了形状，变成了灵魂的喷泉，那模样又好似在脖子上长了一颗幽暗深邃、不断在融化的古树，就连守在周围的骸武士多看一眼也会受到侵蚀，精神错乱。

只有乙月要满脸兴奋地注视着一切，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就连头顶上的战斗他都不再关心了。

一具具刻满了刺青的女性尸体开始在祭坛上出现，披头散发的她们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但乙月要一眼就找到了她，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

半妖缓缓走上前，一如百年前手提青灯，潜入九世家的地下墓穴。

“零华。”乙月要俯下身轻轻扶起分别了百年的青梅竹马。

“……”刺青之巫女缓缓睁开早已布满了柊的蛇瞳，在那映射出无尽苦痛的镜子深处，少女仅剩的一丝意识终于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其实模样大变的并不止零华，乙月要妖魔化的身体布满了灵石刻下的灼痕，巨大的山羊角与青面獠牙之下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然而零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要哥哥……”

“啊，是我，零华。我来救你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微微颤抖的五指指尖，时隔百年，这一次终于碰到了一起。

“我们一直以来积累的东西，并非全部白费，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注1）

然而只是稍微晚了一点，这对苦命鸳鸯的海誓山盟还是被突如其来枪声所打断。

仿佛是当年的九世夜舟重现，只不过时代略有改变，柴刀换成了5.56mm钢弹，或者说沙弹。（注2）

相比起体型庞大的两面宿傩，只比普通人类高大一些的半妖速度要更快，原本并不好抓到空隙，但此刻他抱着久别重逢的恋人，即便明知她不需要保护，也还是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而这一瞬间便足以颠覆胜利的天平。

一张迟钝符贴到了半妖身上，转变为青色迅捷形态的乙月要，宛如沉入了深水之中，引以为傲的速度只能发挥出一半来，而饶是如此，从静止到启动，他的身法在普通人眼中也足以称得上迅如疾风。

双方相距30米，如果在场的只是一名普通军人，恐怕在偷袭的三枪之后，很快就会丢失目标，连点射都难以命中，更别提扫射了，但法师不同，法师有克敌机先存在。（注3）

机械瞄准镜中，整个世界变成了灰白二色，就像慢放的老旧电影，原本肉眼难以扑捉的子弹在空气中划出清晰的弹道，不是一条而是数十条，与十数个乙月要的残影交错在一起，段正诚强忍着眼球像是要爆裂的感觉，不断计算修正着未来的可能性。他知道自己无法维持这个状态太久，只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选择命中数量最多的那个轨迹，然后让自己的身体与那轨迹重合。

“突突突~”一连三串长点射，750发\/分钟的子弹如水银泻地般在空中抛洒出优美的弹幕。面对高速移动的敌人，段正诚凭借着双倍力量带来的稳定性以及各种buff、debuff，成功将大多数子弹准确地倾泄到了敌人身上。（注4）

当赤红色的子弹撞上乙月要身体，可塑沙如灼热的钢铁一般扭曲破碎在体内形成可怕的空腔，但这些可怕的伤口在下一瞬间就宛如时光倒流一般消失不见，足以杀死阴摩罗鬼的物理破坏几乎无法对半妖造成任何伤害，就连其中迸发出的烈焰也被半妖堪比液体灵石的金色血液吸收殆尽。

但乙月要毕竟还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子弹中所蕴含的最后一种力量，高能音波即便是以他的体质也无法吸收，数十个震源堆叠在一起，肌肉，内脏，甚至骨骼都在高频震动的冲击下被破坏、蹂躏，就好像被武林高手的内力震伤，哇地一口，乙月要连自己的内脏碎片一起吐了出来，眼耳口鼻，七窍同时渗出金色的血液。（注5）

可即便如此，凭借着百年的执念，乙月要也并没有倒下，他大吼着召来五道落雷，将段正诚、红叶、流歌悉数笼罩进去。

穿越者凭借着合体后的皮厚肉糙硬扛了过去，除了内脏略有些熟，并无大碍。红叶则护住最为脆弱的流歌，布下禁雷符，使得雷光在进入结界后明显黯淡了许多。流歌从药水背囊的吸管里猛吸御神水，忍受着血肉不断被烧焦又重生的痛苦，举起射影机朝着瞬移过来的久世零华连闪三下，几乎将其当场击溃。（注6）

能有如此威力除了段正诚的附魔外，主要还是麻生海咲带来了家里祖传的零式胶卷。得知为了集中buff，她必须留在地面上之后，少女便将这据说经过了日上山巫女祝福的胶卷托付给了流歌，虽说只有三片，但抓准了zeroshot的机会，其威力不可小觑，要不是雷击影响了蓄力，流歌说不定已立下奇功。

另一边段正诚注意到除了刺青巫女之外，其他一些残破的怨灵在朝他扑来后，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不断盘旋着，仿佛在害怕什么，他心中顿时一动。

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些狭间的怨灵和地面上胧月岛的本地灵不同，还没有彻底降临，属于召唤物，而非善良的召唤物如果没有法术抗力是无法主动攻击被防护邪恶保护的目标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启控制时间的超自然能力以及迅捷脚底抹油，一口气冲到了灰原朔夜边上，将防护邪恶按到了她身上。

一时间游荡在空中与地上的数十只怨灵因为异界连接的中断，被一扫而空，就连零华的身影也迅速淡去，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乙月要怒吼一声，开启了常世领域，一朵朵艳丽的彼岸花在他脚下盛开，就好像型月世界的固有结界暂时改写了世界规则，让月黄泉堂变成了无比接近狭间的异界，这才保下了久世零华。

在这常世之中，妖怪，怨灵等异界生物将会得到大幅度的加强，而人类等现世的存在则会被吸收精力，不断削弱。而不巧的是因为戴了月蚀假面的缘故，段正诚现在也属于异界生物。

——垂死挣扎。段正诚在心底评价道，此时此刻用这种消耗巨大的场地技能，对已经千疮百孔的半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选择，更多的只是情感的驱使。

矮人先祖将手中枪扔掉改换成巨大的薙刀镰，踏过骸骨武士的阻拦，迎着劈向自己的三道剑气，不闪不避直接冲上去，一刀斩下敌人的左臂。（注7）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乙月要的妖身转化成赤色的勇猛形态，手上的魔剑也暴涨三分之一，变得几乎与段正诚等高。然而一直以来凭借着妖气碾压，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恶战的他，实际上选择了最错误的作战方式，仅凭着一股血气爆发出来的力量最终只是在段正诚的岩石之躯上留下了又一道深深的刻痕，然后他的右手便连着大剑一起飞到了半空中。（注8）

“这些刺青，这些诅咒！上天为何对她如此……”

段正诚一语不发，五米长的薙刀并不收力，反而继续加速回旋，内部的机括发出“呛铛”一声巨响，变形成死神的镰刀，在与乙月要身形交错的一刹那斩下了他的头颅。

“……不公！”

最后的话语伴随着人头飞起，这便是澪尚未在实战中使用过的薙刀镰绝招——转变裁。

常世与刺青之巫女一起消失无踪，半妖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祭坛上，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就倒在久世零华被召唤出来的尸体旁边，两人的小指搭在一起，见证着两人曾经许下的诺言……

注1：团长：全部木大。

注2：段正诚的步枪还留在九世之宫里，只好用可塑沙现场造了一把出来。也多亏他现在附身在澪身上，凭借澪的感知与他对丰和89式的熟悉，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注3：可塑沙极限距离为33米，再远子弹就解体了。

注4：现实中也有高手25米距离，5.56子弹站立状态扫射，60发全部上靶的视频，当然普通人就别想了，看到另一个说法是AR步枪连射在100米的R50（50%的子弹分布范围）是直径26cm。主角的射击除了大师之触自动熟练，最近还找武警优化了一些。属性方面，体重加8倍，力量翻倍，石头手臂，能够提升不少稳定性，加速术、克敌机先、知识虔诚、迟钝符则抵消掉目标移动带来的命中问题。dnd中大体型本来是降命中的，但用枪连射的时候有后坐力，反而是优点。

注5：这里给了乙月要仁王游戏中三个属性的抗力，火抗5，冰抗5，电抗5，以及伤害减免7\/净属性，但他还是没有音波抗性，实际上dnd里有音波抗性的敌人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