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阶梯上最先露出的是一双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草鞋和绑腿,仿佛是被大火烧焦了一般,接着是带着斑驳血迹的铠甲与太刀,当雾岛与武士头盔下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眸对上时,一股比刚才犹盛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你是谁?本地居民吗?”雾岛一边质问,一边后退。武士没有回答,默默的举起太刀,一步步逼近,被无形的杀气所笼罩,雾岛仿佛置身于古战场上,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斩的感觉。
“可恶!”毕竟是前刑警,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束手待毙,再次举起灵石灯,蓝色的光圈聚焦在武士焦尸一样的脸上,但这一次寄以厚望的杀手锏却没有起到对怨灵一样的效果。武士只是用手遮了一下强光便加速朝雾岛冲过来。
要是有枪就好了,雾岛在心里骂了一声,第一次为辞去刑警的职务感到后悔。他转身向外逃,但医院的大门刚才已经关上,且经久失修打开颇要费一番力气,在手搭上握把的同时,雾岛便意识到自己来不及开门就会中刀,赶忙向侧面翻滚逃窜,果然,那武士高高跃起一刀斩下,黑色的刀刃砍在门把手上迸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刚刚自己执意往外逃,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不妙了啊。
位置变换,挂号处和大门在武士身后,现在,雾岛的选择只剩下二楼的阶梯和通往一楼诊室的通道,虽然无论哪个都不能保证安全,但考虑这妖怪就是从二楼下来的,他只能当机立断选择朝诊室通道另一头狂奔。
然而运气依旧没有站在侦探这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故,尽头的路被翻倒的病床和几个大型货柜堵住了。
雾岛急忙转身抓住最近的诊室门把手拼命往里推,但门却是锁死了。阻塞物与门,无论哪边只要有时间他都能处理通过,只可惜那恐怖的武士不会给他这个喘息的空间。
两点金色的鬼火仿佛在嘲笑着侦探的徒劳,武士刀高高举起,雾岛想要后退,却不慎踩在一个药水瓶上摔倒在地。
完了——他绝望的举起双臂挡在面前,就在这时候,噗嗤一声,一抹雪亮的刀光从武士胸口透了出来。
“退下。”随之传来一个女孩的喝声。薙刀抽出,紧接着回旋横斩,武士的头飞了起来。
噗通,无头的尸体跪倒在地,让雾岛得以看清它身后站着的少女。
今晚是个无云之夜,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射入,照映出红白分明的巫女。
“……”
——发不出声音,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不知所措么。
不,并非如此,只是眼前的少女如此圣洁、美丽,与阴森的医院、恐怖的怪物格格不入,以至于让自己失去了言语。(注1)
对雾岛来说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哑口无言的尴尬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武士并没有就此倒下,金色的火焰从血肉模糊的脖颈断面上炸裂开来,一圈一圈,“巨大的白色蛆虫”不断伸展躯体,在那两米长的脖子顶端,是一颗燃烧着的鬼首,披头散发,脸颊上还有好似手掌一样的肉块与头颅融合在一起。
与已经懵了的雾岛不同,少女并没有因为妖怪的复活而显示出惊慌失措,在那奇长的脖子如鞭子般甩过来时,她轻轻一跃向后跳开,然后挥手砸出一颗玻璃球,在闪光爆开的一瞬间,少女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