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的预判,二人的攻势终于不再单调,开始找准时机。
兰奇仿佛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他总能提前一步做出反应,出现在赫丽提珥意料之外的位置,甚至微笑着侧过头看向赫丽提珥。
渐渐地,赫丽提珥的心念声愈发慌乱起来,她的预判不仅没能帮助同伴,反倒一次次将他们推向危险的境地。
“你,你怎么能?”
赫丽提珥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身为血族中最出色的占星师,她的预判从未失手,但今天竟被兰奇轻易看破,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哪怕他有用特殊方法占卜出了他们血族的计策,他本身也不具备占卜天赋和能力,不可能在战斗中不断反制她的预测。
“不懂吗?”
兰奇轻笑一声,挥手放出一连串岩石尖刺,将索默赛特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又一个瞬身来到拉夏尔身旁,一脚踏在拉夏尔背上,如同空气座椅般悠闲地坐在了拉夏尔身上。
“只要我自己也乱打,你就预测不出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兰奇总在改变自己的攻击意图。
每次的攻击如果有几种可能,就给各种可能赋予随机性,他随便选。
“你别太过分了!”
第三始祖拉夏尔狂啸道,却怎么也移不开背上的这座山岭一般重的教皇。
从来没有敌人,敢说能够这么轻蔑地和他们死战!“放开拉夏尔!”
身体重组好的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见状,怒不可遏。
他双目赤红,浑身肌肉膨胀到极限,形似发狂的野兽。
他举起左拳,朝兰奇轰了过去,拳风所过之处,虚空都被砸得粉碎,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兰奇不慌不忙。
他灵巧地侧身,堪堪避过这记蛮力一击,紧接着,他单手搭上索默赛特的手臂,另一只手向上一探,闪电般点中了索默赛特的眉心,一股纯净无比的光芒自指尖涌入,在索默赛特体内横冲直撞。
索默赛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恍若被净化了。
“索默赛特,躲开!”
拉夏尔拼尽全力催动魔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巨大的血色魔镜。
镜面上倒映出兰奇的身影,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那个镜中的兰奇,眼神空洞,面色死灰,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气息。
“看看吧,教皇!这就是你内心的映照!”
拉夏尔狰狞地笑道,
“你表面上正义凛然,内心却藏着无尽的漆黑,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教皇失神,便会让镜中那个黑教皇走出来,成为他拉夏尔的召唤物。
兰奇仅注视着那面魔镜,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天然。
“拉夏尔。”
他轻声说道,风轻轻吹过,卷起他银白的发丝,
“你只能说你看到的那一面是黑色,但你不能证明,你没有看到的那一面不是纯白,万一这世界上有半黑半白的山羊呢。”
他抬起手,镜中的幻象应声破碎,化为点点光尘。
真正的兰奇矗立在原地,周身环绕着柔和而明亮的光晕。
他就像始终纯白无瑕的春日暖阳。
拉夏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反制魔法竟如此轻易被击溃。
他们竭力作战。
而对手像在陪他们玩。
拉夏尔愤怒地咆哮着,再次召唤出铺天盖地的血色触须,誓要将兰奇撕成碎片。
兰奇只是随手一挥,雪亮的光弧便将所有触须斩断。
他逼近拉夏尔,每一步都让大地产生颤抖的幻觉。
拉夏尔的魔力在他面前和纸糊的城堡一样脆弱,转眼间便土崩瓦解。
兰奇伸出右手,按在了拉夏尔的额头上。
掌心涌动着炽白的光芒,如同灼热的烈日。
“啊啊……”
拉夏尔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只感到脑中被无数根针刺穿,灵魂都在燃烧。
索默赛特疯狂地袭来,一切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但兰奇的身影形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银白屏障,将所有攻击尽数化解。
“索默赛特,后撤!小心他的雷击!”
赫丽提珥一边操控星光,一边用只有他们血族之间能听见的沟通频道喊着。
但她的预警总是慢了一拍。
拉夏尔还来不及跑,索默赛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兰奇的攻击打了个正着。
索默赛特被一连串岩石尖刺贯穿了手臂,而拉夏尔则被一记雷霆万钧的电击命中胸口。
“我可是整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和在我心里读心的老太婆对抗,你这占卜术能对我有用才是奇了怪了。”
兰奇乘胜追击,掌心汇聚起夺目的白光,朝着始祖们所在的方位一划。
一道横贯战场的巨型光刃骤然成形,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残肢断臂纷纷落下。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和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还有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侯爵未及闪避,身体被光刃齐齐斩断,惨叫声不绝于耳。
赫丽提珥见状,终于慌了神。
她疯狂地燃烧法力在时间线上搜寻着可以逆转战局的关键点,但每一条线都通向同样的结局——混沌不清。
她绝望地跪倒在地,星光在眼前破碎,再也指引不出任何道路。
“为什么,没法战胜……”
赫丽提珥颤抖着喃喃自语。
兰奇负手而立,俯视着伤痕累累的三个始祖。
“我说了,我会永远挡住你们的血月坏世。”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
他伸出手,一个个漆黑剔透的岩石柱拔地而起,包围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三个始祖挣扎着想要逃脱,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对永远的意义一无所知的你们,是时候向你们揭晓答案了。”
兰奇不再用元素魔法和他们玩,而是使出了他的封印术,【不死永罚】和【嵌合敕令】,“这个牢笼由我的意志凝成,起码能维持数万年,你们别想离开半步,在这里好好忏悔吧,直到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岩石柱便缓缓没入地面,带着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侯爵和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一起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仅有最强的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还在反抗。
“我可是仅次于真王和亲王的第三始祖,想要封印我,没有那么简单啊啊啊!”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死撑着嵌合岩柱,与其角力,愤恨地喊道,“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真王抛弃了我们,我们又怎会输给你!”
拉夏尔的赤红眼里满是不甘。
“所以你们其实是被抛弃的失败品咯?”
兰奇疑惑地盯着岩柱快要盖上的第三始祖拉夏尔,问道。
“不是!!!”
拉夏尔声嘶力竭地喊道。
拉夏尔公爵被无形的力量拽入了交错的石柱中,他并未就此认命,他竭尽全力抗衡着,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嘴角溢出血沫。
“几万年以后再见了,拉夏尔。”
嵌合石柱如告解室的门一般在兰奇魔力的推动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随着缝隙慢慢关上,兰奇和拉夏尔眼中的对方都在逐渐被黑色掩去。
“兰克洛斯,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你以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吗?!”
拉夏尔大吼,声音嘶哑而疯狂,“你以为封印了我们,一切就结束了?!”
他的话语刚落,便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那笑声在血王宫的废墟上空回荡,似乎要将血月城的空间都撕裂。
兰奇皱了皱眉,但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抬手继续封印第三始祖拉夏尔,转身离去,准备彻底终结这血月坏世,却听到拉夏尔的下一句话。
“霍宁帝国已经在劫难逃了!南方的所有国民都被第二始祖的血毒感染,是我在压制他们的魔化。一旦我被封印,霍宁的子民将全部沦为恶魔,北方的圣魄兰特教皇领地也将遭殃!”
拉夏尔说完便畅快地笑了起来,不顾自己咳着的血。
他们这些年早就准备好了覆灭圣魄兰特教国的准备,霍宁帝国的居民也可以一并送葬,以后再慢慢培育听话的两脚羊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霍宁帝国试验场的技术是个好东西,由他们血族研究改良后,这些年早已让霍宁国民们在不知不觉在生活中服下了大量的魔人毒素。
只要想让谁变成魔人,仅需降低点精神压制即可!“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霍宁帝国用来对抗我们血族的自救手段,成了我们覆灭霍宁帝国的最后一张牌。”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血王宫广场上。
兰奇的脚步顿住了。
他转过身,绿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但很快,那双眼睛便恢复了坚定。
“兰克洛斯,你该怎么办呢?!看着这个世界毁灭,还是螳臂当车,用尽你的全力去杀,然后身为魔人的你和这些魔人被混为一团,被后世幸存目击者当成你才是发动了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
伴随着嵌合岩柱彻底封上,拉夏尔的声音也消失在了血王宫。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了剧烈震颤,让兰奇都迫于稳住身形,望着上空。
他感觉到血月城之上,霍宁帝国的国土,浊气弥漫,群魔乱舞,大地轰鸣,鲜血晕染。
明明先前还是白天,现在却像开始了日蚀,遮天蔽日的瘴气笼罩了整个霍宁帝国。
兰奇抬头望去,视线穿透了很远,只见天空被灰黑和血红笼罩,一轮死灰般的太阳无力地挂在天际,再无温度和光芒。
大地在震颤中崩裂、塌陷,一条条裂缝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圣特里克建筑群轰然倒塌,化为废墟。
民众的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却很快被更加可怖的声音淹没。
成群的居民在痛苦惊惶中扭曲、畸变,化为形态可怖的恶魔。
他们失去了人性和理智,只剩下嗜血和破坏的欲望。
更多的人还没来记得蜕变成狂暴的恶魔,就在混乱、踩踏和撕咬中化为了横尸。
霍宁帝国,人尽皆魔。
所过之处,森林瞬间被吞噬,河流被截断改道,山丘被夷为平地,城邦在他们面前脆弱得如同纸板,教堂被轻易踩碎,建筑的残骸如雨点般坠落。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肉味,曾经繁华的城邦,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人间炼狱,整个国土笼罩在死亡之中。
“兰奇,怎么办?”
塔莉娅在这一刻心跳到了疾速,慌张地问。
她想明白了前一次模拟和这次模拟在霍宁帝国的诸多因果。
一旦变成狂化的失败品魔人,将燃烧生命直至死亡,战斗力成指数的增加!北方根本挡不住这一场魔人铺天盖地的灭世狂潮!
封印了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换来的,是一场同样糟糕的结局。
“……”
兰奇站在地底废墟之上,仰头望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但他的双拳却握得越来越紧。
兰奇凝视着远方,绿瞳中闪烁着光芒,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未来的影子,一个没有血族暴政、人类安居乐业的美好世界。
这想必也是兰克洛斯在第二次使用泰比里厄斯之镜时看到的未来。
“即使是被选择的王座,也需要有人泰然安坐于其上。”
他喃喃自语,声音坚如磐石。
他仿佛已经看懂了。
【这是——】
【兰克洛斯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