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修媛的话,赵祯好像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与章衡道:“你便与张修媛好好地聊聊,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他转过头与张修媛道:“与居正好好聊,冤家宜解不宜结哈。”
张修媛福了福没有说话。
赵祯抬脚便走。
偌大的崇政殿便只剩下章衡张修媛两人。
章衡与张修媛做了一个揖道:“外臣见过张修媛。”
张修媛面对章衡的行礼,却是没有急于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章衡。
章衡眉头微微一皱,微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身躯也站直了,眼里面也是平静无比,正视张修媛。
张修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心道这章衡不愧号称大宋人样子,这等容颜的确是见所未见。
章衡也是心中惊叹,怪不得赵祯对这张修媛如此宠爱,这张修媛果然是长得倾国倾城。
两人互相惊摄于对方的容貌,一时间竟都没有说话。
随后还是章衡打破了静寂,率先说道:“张修媛,今日其实不是官家要见我,而是修远您要见我?”
他也不称外臣了,直接自称我。
张修媛微微昂着头,本想着居高临下与章衡说话,但却是尴尬发现,章衡太高了,她昂着头才刚好对上章衡的眼睛,她心里有些不爽,哼了一声道:“你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打本宫的弟弟,就不怕满门抄斩么!”
章衡惊诧地看了张修媛的神色,还以为她只是虚言恫吓,但看其神情,竟是十分的认真。
章衡顿时皱起了眉头,心想听说这张修媛既长得十分漂亮,而且聪明乖巧,今日一见,漂亮倒是漂亮了,但这聪明与乖巧,却是半点也见不着啊!
这赵祯以帝皇之尊,请来臣子,给她说和,这其实早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了。
这里面意味着赵祯是喜爱她不假,但以赵祯的帝皇之尊,若是寻常官员,可能直接一道旨意下来,便将这官员给外放甚至撸了官职。
但赵祯并没有这么做,尚且要安抚自己这个臣子,这足以说明自己的分量。
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这张修媛看不出,竟然还敢威胁着要把章家满门抄斩?
滑天下之大稽!
宋朝是出了名的不杀士大夫,天大的事情也就是将人贬谪或者将人去除官职,哪里有将士大夫满门抄斩的道理?
张修媛见章衡只是皱眉看着她,神色间竟是带着一些嘲弄,这下子张修媛立即便炸了,她受赵祯宠爱,在后宫里面唯一忌惮之人只有曹皇后,其余人皆不敢对她有半分的不敬,没想到这章衡竟然敢如此不恭敬!
张修媛吊起了嗓门尖声道:“章衡!你怎敢藐视本宫!你罪该万死!你这不知道死活的外臣,不仅将本宫的弟弟给打了,还敢弹劾本宫的伯父,现在竟然还敢藐视本宫,你是想死是不是!”
章衡的背往后一靠,双手拢在袖子里,浑身变得懒洋洋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十分得慵懒:“是啊,我活腻了,请张修媛赐我死罪吧。”
张修媛原本张牙舞爪,但听到章衡这么说话,她顿时惊住了,樱桃小嘴微微张着,呆愣地看着章衡,举起白嫩如玉的手指着章衡道:“你……你……你怎敢如此无礼!你怎敢如此无礼!”
章衡只是冷冷地看着张修媛,然后低声道:“张修媛,大宋朝是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士大夫不是宗室的狗,你若是想做主子,现在还不够格,你头上还坐着曹皇后呢。
你就依仗着官家的宠爱,就觉得自己是后宫之主了?瞎胡闹!张尧佐是什么狗东西!你不会以为可以依仗他吧?
这么告诉你吧,你伯父张尧佐,他的官做到头了,你这只伸出宫外的手,我会帮你斩掉,以后你就在这宫里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这些话你尽可以与官家去哭诉,看看官家是呵斥你还是来将我满门抄斩!你这女人,真是幼稚到了极点!
我章衡三元及第,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是起居郎,我老师曾公亮,枢密副使吴育是我的座师,贾昌朝也是我的座师,身后有福建路官员,这样的背景,难道你竟是半点也不知道么?
你一個依仗着一个男人的恩宠的女子,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拿捏一个朝臣的?”
章衡说到后面,言疾而色厉,张修媛被吓得连连后退,那张俏脸上被吓得发白,眼睛里更是眼泪涌出,一脸的梨花带雨。
章衡却是半点也不心疼,对于这样愚蠢的女人,长得再漂亮,章衡也不会有半点心疼,尤其是对自己有恶意的女人。
章衡喜欢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知进退,愚蠢的女人不知进退,还很容易被人当成棋子,而且还贪婪,再漂亮也是令人倒胃口的。
张修媛被吓得不敢说话了,章衡心里更是烦躁,心想这女人也实在草包,你有这些野心,但在面对挑战的时候,竟然连撒泼都不会,你嘴巴说不过,你难道不会扯下衣服,然后大声喊叫说我非礼你么?
果然是又愚蠢又草包!
章衡心里嗤笑了一声,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张修媛,你还想聊么?”
张修媛赶紧擦干眼泪,与章衡敛了敛身子,哀声道:“章判官,是本宫无礼了,你能不能放过本宫的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