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职场经验告诉章衡,当你做一个大项目的时候,当前的局势对你不利,你可以无需着急,只需要等候时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切便就水到渠成了。
章衡是个很有冲劲的人,同样他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海贸的势头非常猛,当朝廷上下得知今年海贸的收入之后,尽皆震惊。
震惊之后,一个个都十分的振奋,这个时候吴育提出来要全面放开海贸的建议,从上到下都没有不同意的。
尤其是江南系的官员更是欢欣鼓舞,当然,福建的官员除外。
章衡倒是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全面放开是大势,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至于泉州那边,章衡也早就与他们说过,庆历五年是泉州最好的机会,只要抓住了庆历五年的机会,之后即便是全面放开,泉州也已经立住了跟脚。
若是这种情况下泉州都无法与江南竞争,那就趁早别干了。
果然,朝廷下旨全面放开海贸,由北至南,登州、密州、楚州、扬州、杭州、苏州、台州、温州、潮州、广州等港口尽皆开放,朝廷在这些地方全都设置了市舶司。
泉州海商给章衡写信,说他们有信心继续保持领先,另一方面,他们会借这个机会,帮助其他的港口城市发展海贸。
这个的意思是,他们将船厂对其他的城市的海商开放,其他城市的海商可以到泉州的船厂订购船只,他们也会将一些一两千料的小船卖给这些城市的海商,至于他们自己,则是都置换上五千料的大船,正好将落后的船只给卖出去,减少一些损失。
不仅如此,泉州海商还开始将泉州建立起来的供应链向其他城市的海商开放,出口的产品各地的海商都可以在泉州采购到,毕竟其他的城市未必都能够有足够的出口商品。
章衡听说了这个消息,笑着与曾幼薇道:“泉州人是懂做生意的,如此一来,算是大宋海商都在为泉州打工了。
以前我听说过一个小故事,说是某个地方有金矿出现,于是各地的人蜂拥而至去淘金了,有一个聪明人,他没有去挖金矿,而是做淘金人的生意,卖衣服鞋子吃食,后来淘金人发财的寥寥无几,但他却是成了巨富。
现在泉州人当然自己还是继续做海贸的,但可能接下来泉州的繁荣有一半是因为做海贸人生意的缘故了。
楚州、扬州、杭州、苏州、台州、温州这些地方是江南范围,他们大约是无须靠泉州的货源,登州、密州则是依靠江淮的供应链即可。
但泉州以南的潮州广州,乃至于雷州、琼州的海商都会以泉州为中心了,这可是大半个大宋港口了,泉州只要牢牢抓住这些地方,泉州将会成为大宋南方港口的翘楚!”
曾幼薇笑道:“泉州人得感谢三郎你为他们筹谋的一切。”
章衡笑道:“当年江淮大灾,若不是张麻子他们帮我,恐怕我也做不成事情,泉州能有今日,也是靠他们自己拼搏出来的,当年那种情况,他们能够顶着与江南海商全面开战的风险帮我,这个情分我一直牢记在心的。”
曾幼薇沉吟了一下道:“江南海商自己自作孽,被打压了一年,又有许多海商因为三郎你被抄家,许多的江南官员更是被牵连,恐怕江南人对三郎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一次放开,以江南人的能耐,他们很快又要起来了,三郎,咱们不需要做一些准备么?”
章衡呵呵一笑:“他们最好老实点,闽系已经是今非昔比,咱爹年后估计也要动一动了,这一动要么上御史中丞,要么上参知政事了,无论是哪一个,震慑力都是极大的。
还有吴师,他的副枢密使暂时应该还是动不了,但一个副枢密使,一样有足够的震慑力。
更别说还有贾相公镇着呢,贾相公虽然不是闽系的,但与咱爹与我都有莫大的干系,他们总是要顾及到的。
而且,现在是他们恢复元气的时候,他们应该害怕我去打压他们,而不是还来想着报复我。”
曾幼薇稍微放心道:“那就好,就是怕几年后,他们恢复了元气,又来报复咱们,那就麻烦了。”
章衡不由得失笑,几年后啊……几年后,曾公亮可能就是政事堂里的成员了,吴育也该上参知政事或者枢密使了,而且,几年后的自己,应该也该上几个台阶了吧?
不过曾幼薇说得对,还是得警惕一下的,虽然有足够的震慑,但架不住有人头脑不太清晰。
银行筹办的事情暂时要等候时机,章衡便专注于三司度支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