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谏之走了进来:“陛下!”
“谏之,什么事情如此紧要?”
武则天问道。
张谏之躬身道:“今早鸾台接到了狄仁杰大人的奏折,在奏折中他说身染沉疴,不能勤劳公事。
因此,请陛下恩准其辞去内史之职。
乞骸骨,携家人归田养老,奏折中还说他的部下李元芳因不忍与其分离也向卫府提出辞去千牛卫中郎将之职,随其共赴田园。”
“老家伙!”
武则天若有所思。
张谏之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怪异,几日前,我与狄公见面他的身体还非常健硕,怎么会不到两天功夫便身染沉疴了呢?更奇怪的是狄公身为宰辅,怎会因偶染疾恙便向陛下乞骸骨,携家人归田养老?这里面定有蹊跷!”
武则天反问道:“谏之,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张柬之说道:“陛下,狄公者梁柱之材,且权掌中书,更为陛下倚如腹心。
朝中缺了他不仅会影响朝事的日常处置,更可虑者,恐怕还会引发党人之争。
因此,陛下,臣以为不可准其归田!”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踱步了起来。
张柬之赶忙跟上:“陛下……”
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准奏。”
张柬之登时惊呆了:“什、什么?陛下,此事牵涉朝事安定,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转过身来:“你以为朕想失去狄怀英吗?”
张柬之愣住了:“可、可……”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他太了解朕了,他这是退而求朕心安呀!
……
夜,狄仁杰站在正堂上,静静地望着屋内熟悉的布置,那一桌一凳,一杯一盏,无不浸润着数十年的心血。
而今却要离开了,一股伤感之情涌上心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长长叹了口气。
门声一响,李元芳和如燕走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轻叹。
狄仁杰转过身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李元芳说道:“都准备好了,大人,明日一早起行。”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道:“二十年了,一旦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忍呀!”
李元芳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人,我终于明白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笑了笑:“元芳啊,为臣子者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这就足够了,至于个人的一些委屈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李元芳点点头:“大人,我真是佩服您,心境永远如此平和,真是悲喜物外,大智大勇啊!”
狄仁杰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元芳,明日起行要悄悄地走,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李元芳说道:“请大人放心。”
……
清晨,露重天迷,洛阳城笼罩在浓浓的雾色中。
几匹马押着一辆大车,悄悄开出了洛阳南门,正是狄仁杰、李元芳、如燕、狄春等人。
前面,便是送别的十里长亭。
狄仁杰对身后的李元芳说道:“元芳啊,你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十里长亭,走吧,我们去看看。”
李元芳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如燕喊了声“如燕”,几人缓步走到了长亭中。
狄仁杰长叹一声:“往事如烟呀!古往今来,多少送别,多少凄惶!想当年我送老师阎立本,便是在这亭中。”
亭内,有几个人坐在石桌前,不知在等候着谁。
狄仁杰和李元芳一边闲叙,一边走过来。
石桌前那几人闻听声响,转过头来——正是王孝杰、李楷固和权善才。
另外还有一个是李霄,狄仁杰登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