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陵连忙将肉包子塞进衣袖中,正准备开口。
前面的陛阶上,内宫二十四衙门总管孙狗儿已经是带着一声轻咳,出现在了百官视线里。
“陛下有旨意。”
官员们闻声,当即纷纷跪拜下来。
孙狗儿继续道:“朕有恙,今日朝堂之议,由皇太子秉持,赐座御前,百官朝政之事,太子可决。”
随着孙狗儿传达完皇帝的口谕,有小内侍搬了椅子放在陛阶上的御桌正前方。然而如此却还没有停下,在那椅子左手侧,又有一张软面圆凳被放置好。
而后在百官们起身之间,朱标和朱允熥父子二人,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步登场。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孙殿下。”
刚刚起身的文武百官们,又一次抱着笏板跪拜在地。
朱标轻步上前,落座交椅之上,轻轻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朝堂:“诸位都起了吧。”
太子爷的声音,空洞有力,回响在大殿之内。
百官带动衣袍,阵阵做声的站起来。
至此之间,朱允熥才上前,落座圆凳上。
朱标俯瞰朝堂,平静了好一阵,才发出一声轻笑:“其实与你等说,陛下今日不曾有恙,只是觉着朝堂之上也无甚大事,便叫本宫来与诸位议一议那些个国事。也好叫太孙,能从旁多多观瞻学习,以为将来。”
武将班列里,响起了几息明显是强忍不住,所发出的低笑声。
文官们则是脸色紧绷。
朝堂之上,如今十官九缺,昨日皇帝更是连下五道圣旨,这还能说是朝堂之上无大事?
然而宫中越是这样的态度,还幸存着能站在此刻华盖殿里的文官们,心中便愈发的紧张起来。
现在能留下来的人,谁也不想步那些蠢货们的后尘。
朱标见无人说话,便提声道:“倒是还有一件事情,眼下就要与你们说一说的。”
他这么一说,文武纷纷躬身。
“即日,一应国事奏章,发往文渊阁票拟,再入宫廷。凡社稷之事,皆由任亨泰、解缙、高仰止票拟。”
“凡军国之事,皆由徐允恭、蓝玉、沐英票拟。三人晋武英殿大学士、入值文渊阁。加信国公汤和、开国公常升为武英殿大学士。”
“今日之后,宫中自有旨意明发朝堂。”
这是对昨日皇帝五道旨意中有关复设大都督府等事的最终处置。
华盖殿内,文武百官纷纷振声领命。
百官们也彻底明白,自今日起大明朝堂之上,真正的一方大老,便是那入值文渊阁的文武六人。
任亨泰和解缙是在众人的猜测之中,魏国公徐允恭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那个刚刚入京述职的高仰止,年纪轻轻便已入值文渊阁,倒是叫众人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而对于凉国公蓝玉、西平侯沐英,同入文渊阁,倒是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毕竟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定国公也是有资格入阁的,便是九边那边的颍国公傅友德,也是有资格的。
不过这些人如今都是在外领兵征讨,倒也没有机会能入文渊阁处理军国之事。
而加信国公和定国公以武英殿大学士,倒是更有安抚以示公平的意思了。
文渊阁的人选在百官面前定下之后,朱标便轻咳了一声,示意任亨泰等人该是开口了。
任亨泰心领神会,当即抱着笏板上前。
“臣有事要奏。”
朱标身子向后挪了挪,换上了一个让他更加舒适的姿势:“准。”
任亨泰开口道:“殿下,今日朝堂,官员十不存一,地方之上历年官缺频频,臣奏请朝廷当及早开恩广揽天下能人。选调朝堂之上,历年观政,不曾任职之人,以充官缺,梳理朝政,抚慰社稷黎民。”
朱标当即轻咦一声,侧目看向坐在圆凳上的朱允熥:“太孙,孤记得,昨日陛下不是曾明旨朝堂,此般诸事早已圣裁了吗?”
朱允熥当即起身,拱手弯腰:“确有旨意。”
朱标挑动眉头,挥挥手:“你且与分说。”
“儿领命。”
朱允熥应了一声,转过身面向朝堂百官。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站在层层陛阶之上,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今日在场的文武百官们。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淌着,华盖殿里极其安静。
一息轻叹。
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朱允熥面带伤感的轻声开口:“孤心悲哉!痛哉!”
轰隆隆。
殿内百官纷纷再一次的跪拜在地。
“臣等之过。”
官员们齐声承担罪责。
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罪责过错,皇太孙作为君上,心感悲痛,那就是他们的过错。
朱允熥没有理会,而是言辞沉痛道:“大明立国不过二十八载,朝堂厚予才能,如今孤入眼,昔日面孔,今日一一不再。孤昼夜阅史,不曾有闻,天下间过往有哪家,能致朝堂十官九缺。痛哉,孤思不解错在何方。”
官员们的身子更低了一些。
“乃臣等之错。”
朱允熥回首看了一眼太子爷老爹,见其脸上只是带着一缕沉默的笑容,方才有些定心。
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挺起胸膛。
“孤想了又想,如今方才明白。”
“那错,就错在这大殿之上,错在你我之间!”
“陛下昨日连下圣旨五道,便是要为大明去错存正,要叫你我等人能对得起天地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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