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炳不等朱高炽有动作,就已经是拉着对方要逃离太子大伯视线,他实在是有些不敢在朱标面前久留。
朱允熥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眼粘着自己的二十三叔。
朱标则是开口道:“二十三,今天的课业?”
“啊!”
朱桱一声惊呼,撒开腿就往旁处跑:“宝庆肯定是又拉臭臭了!我要去照顾她!”
一边叫唤着,一边去找早就被宫人送去歇息的宝庆公主。
朱允熥欲哭无泪:“二十三叔还是这般……”
“长不大?”朱标白了儿子一眼,哼哼道:“你不在应天的时候,他还有个样子。现在一回来,刚见到就露出本性了。”
朱允熥揉揉自己的鼻子。
在自己搬出宫住进太孙府之前,二十三叔都是在东宫跟着自己生活的,可以说那小子就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可不是就跟自己亲近。
朱标也知道二十三和自己儿子的感情,年幼的弟弟和自己的儿子感情亲昵,自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再追究这事,朱标转口道:“刚从午门那边过来?”
朱允熥点头坐下:“翟善有些上火,任亨泰他们都陪着留在前边。”
朱标哼哼道:“他们不留在那边,到时候就是两边都做不了人。听说,今天你让雨田暗示这些百姓殴打了那些官员?”
朱允熥立马摇头,失口否认道:“儿子怎可能敢做这样的事情,这岂不是置朝廷威严于不顾?想来定然是雨田那厮私下授意,儿子回头便狠狠的罚他。”
朱标呵呵的冷笑着,目光瞄着一脸正经的儿子,嗓子里只是哼哼着。
朱允熥有些尴尬,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儿子近来在读宋史,颇有些感悟,深以为我朝当以史为鉴,不复前朝后尘。”
“哦?”朱标眉头挑动,面露好奇,配合着问道:“有何感悟。”
“古之革新,或有成功,或有失败,缘由种种,不尽可述。只是儿子以为,说到底都是在于民心,在于人心。”
朱允熥思考着措辞,说的很是缓慢。
说完之后,便目光平静的望着太子爷老爹。
“乖孙想做什么,只管说了,爷爷好生的听一听。”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还混迹在百姓中的朱元章,忽然就端着酒杯,面色红润,满脸兴奋的出现在了朱标、朱允熥父子二人面前。
朱允熥立马起身:“孙儿参见皇爷爷,今日不曾入宫请安,孙儿不孝。”
朱元章大手一挥:“都是虚礼,你只管说事,爷爷听着呢。”
朱允熥点点头,望了眼老爹,这才缓缓开口,将自己一路南下回京想定的计划说出。
……
午门前。
夜色如期而至。
跪了一天的官员们,终于开始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砰砰砰。
有人开始因为跪了一整天,再也支撑不住,而倒在了地上,然后便努力的想要再次爬起来。
当第一个人摔倒之后,便开始接连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地上。
宫墙下,没了太阳晒的茹瑺打了个哈气,他一打哈气,便立马传染给了翟善、任亨泰两人,三人泪眼蒙蒙的打着哈气。
随后又染给了隔壁的郁新和王儁两人。
顿时,齐齐五名帝国尚书,哈气连天。
茹瑺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静跪逼宫官员们,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你们举手吧,一句话的事情,只要都同意,我就叫了兵马司的人过来给这帮人全都架走!”
任亨泰立马举起手,他还想着回家吃老妻一早就炖上的肉。
翟善目光转动了两眼,点了点头表明态度。
五个人里面,三个人都表示了同意。
郁新和王儁对视一眼,随后忧心忡忡道:“架怕是架不走的,腿长在他们身上,现在给他们架走,等下他们还能再回来。能挡得住初一,还能挡得住十五?”
王儁则是长叹一声:“有我说,不如我们几个人去面圣,请陛下圣裁吧。”
茹瑺看向两人,冷哼一声,卷了卷衣袍,靠着墙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任亨泰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了两声,然后便面色戚戚的低下头,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前和袖子,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将肉饼和鸭腿分给翟善、茹瑺两人吃。
翟善则是冲着眼前的地面吐了一口唾沫,眼中带着不满的扫过郁新和王儁两人。
正当这时。
午门下忽的亮起一支支的火把。
更多的锦衣卫官兵,手持火把,掌压绣春刀,从城门下鱼贯而出,将整个午门前的静跪官员们给团团围住。
忽然而来的变故,让翟善等人蹭一下站了起来。
不等几人分辨。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已经是黑着脸,在锦衣卫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南北镇抚使等诸多锦衣卫衙门官员陪同下,出现在翟善等人注视下。
翟善立马提步上前:“蒋……”
他刚刚开口,蒋瓛便已经挥手打断:“皇太孙殿下到。”
一句话,像是海崖上的一块巨石,从早已耸动的崖壁之上摔进风平浪静的海水之中,溅起巨大的白色浪花。
静跪逼宫于午门前的官员,纷纷抬头。
当他们看清站在火光之中的皇太孙之时,脸上布满惊讶和意外。
皇太孙不应当是还在回京的路上吗?
每一个看清朱允熥面孔的官员,心中都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翟善等人纷纷压着心中的诧异,整理衣袍,挥动双臂跪在了地上:“臣等参见皇太孙殿下。”
朱允熥没有理会帝国尚书们的跪拜,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午门前几乎是一路跪到了端门后的大明官员。
人群中,稀稀拉拉的是那些因为体力不支,已经倒在地上,却又没人搀扶的官员们。
朱允熥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既然都跪不住了,便去诏狱里头歇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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