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诏狱里等了一夜的朱允熥,默默的看向被仍在地上,满头血水的李二福,看向张辉:“确认是此人了吗?”
张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已与当时的巡城武侯们确认,是此人无误。”
朱允熥目光闪烁,一夜的等待并没有让他昏昏欲睡,显露疲倦,反而愈发的精神通透:“李家的佃户?带下去好生的问清楚。”
“是。”
两名候在一旁的锦衣卫想要上前,提拿李二福,却被张辉给挥手拒绝。
张辉脸上浮出一抹阴狠,弯腰俯身,手掌五指扣在李二福的肩骨上,指头深陷。
原本已经痛的昏昏沉沉的李二福,瞬间清醒过来,因为嘴巴被塞得严严实实的,只能是瞪大了双眼,呜呜呜的发出呻吟声。
扣住李二福的张辉,手臂稍稍一用力,就拖住了对方往外面走去。
等到那一道道沉闷的呜咽声从提讯室里消失。
同样候在此处一整夜的孙成,盯着微微涨红的双眼走到朱允熥身边:“殿下,人现在已经抓住了,您是不是回宫歇息一番?”
“不回宫了。”朱允熥摇摇头:“去太孙府,有了消息,立马告诉我。”
孙成点点头,立马招呼着外头的麾下,准备护送太孙前往太孙府。
眼下已经越来越临近太孙大婚的日子了。
青溪九曲那边的太孙府,如今也基本营造完毕,近来也不过是在往里面装点家具和园子罢了。
如今若说要住人,倒是也不差的。
毕竟要让宫里传消息,远比直接将消息送到太孙府简单的多。
……
昏暗的诏狱深处,终年空气停滞,腐臭味充斥在每一寸空间里。
“桀桀桀桀……”
阴森森的笑声,从黑暗之中发出。
张辉手中拿着一柄刀口透亮的匕首,挑着刀花,不断的飞舞转动着,伴随着笑声走到已经被绑在老虎凳上的李二福面前。
两名陪同的麾下,默默的转过脸。
百户大人的手段实在是……
李二福塞在嘴里的东西,这时候已经被拿走。
看到张辉挑着匕首靠近,想要往后缩,却又不能动弹半分,李二福只能瞪大了双眼盯着一步步靠近的张辉。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冤枉的。”
张辉冷哼一声,转动着的匕首反射的寒光从自己的眼前滑过:“锦衣卫诏狱从来就没有被冤枉的人,知道不知道什么,等本官问过了话才知道。”
李二福整张脸已经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童孔深处尽是恐惧。
“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
一声惨叫,从李二福的嗓子里发出。
张辉手中的匕首已经整个扎进他的大腿里。
只是扎进去之后,张辉并没有再挪动半分,而是张嘴呲牙的抬头盯着满头大汗、脸色涨红的李二福。
“李二福,你知道太医院吧。”
“想来是知道的。”
“但你知不知道,太医院最近在研究一项很新的事情。”
“他们想要更清楚的了解人的身体里面都有些什么……”
“虽然朝廷有很多死囚,但做这些事情,难免会被文官们指摘,所以锦衣卫就成了做好的地方。”
张辉默默的说着,已经是让人送来了一壶酒,打开盖子,洒在了李二福的大腿上。
酒液钻进伤口之中。
李二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双眼向上翻着。
张辉却竟然还在用酒液冲洗着双手,而后继续道:“前些日子,本官为太医院提供了三份不同的内脏,太医们才知道,有着同一症状的人,内脏其实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最近,太医院希望能对人的身体里血脉的走向更了解,也好未来在战场上,为我大明将士包扎伤口。”
说着话,张辉一只手握住匕首,一只手压在李二福不断颤抖的大腿上。
“你莫要动。”
“这里,从这里到这里,太医院说有一条很粗大的血脉,是从心脏里流淌出来的血水一路走到脚底,然后从很多细血脉回流进心脏里的。”
“但是,他们不清楚,这些血脉的具体位置,是否是每个人都一样,包括这些血脉的大小粗细,和人的体重、肥胖、高矮是否有关。”
说完之后,张辉也不管李二福这个时候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手中的匕首已经开始顺着李二福的大腿切了下去。
黄黑色的皮肤被切开,露出下面黄色的脂肪层,再往下便是白色夹杂着红色的筋肉层。
咯吱咯吱的一阵响声。
那是刀尖刮在腿骨上发出的刺耳声响。
这个时候,李二福已经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剥皮剔骨挑筋的痛苦,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住。
张辉不屑的哼哼了两声。
“什么时候昏厥过去的。”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切着自己的切口在皮下跳动着的那根粗大的血脉,对着身后的两名麾下询问着。
“回……回禀百户,您尚未动刀,只是在陈述的时候,这人就被吓晕了……”
“百户动刀之后,此人醒来一次,而后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滴答滴答,一滴滴的血水从老虎凳上滴落在地上,声音好似是贴着人耳朵里的骨膜在敲击。
阴森森冰冷的牢房中,李二福的大腿上,冒着热气,肉眼可见。
两名锦衣卫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觉得那些伤口是扎在自己身上同一位置一样。
不敢多看,只能悄悄的低下头。
张辉站在一旁,拿着一块消过毒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匕首,这是太医院那些太医要求的,说什么有无形的东西,会让人的血肉腐烂。
这样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研究。
自己不懂这些,但能够和太医院合作,让自己的审讯手段借此更上一层楼,却是自己的追求。
张辉觉得这样的合作很合适,并且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将他弄醒吧。”
噗。
混着酒精和提神药物的液体,被泼在李二福的脸上。
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的李二福,勐的打了一个颤,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牛眼。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让我死吧,我让去死吧……呜呜呜呜……我什么都说……”
“让我去死吧……”
醒来之后的李二福,已经彻底没有了想要坚持保守秘密的念头,半分都没有。
他只想现在就死去。
现在,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他渴望的。
张辉不屑的撇撇嘴,满眼的鄙夷:“本官还不曾将血脉挑出来与你一同观赏呢。还有五脏六腑,本官也在跟着太医们学习,如何能让犯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观赏自己的五脏六腑。”
“可惜……”
张辉澹澹的看了李二福一眼。
这厮竟然是个软骨头。
“百户……”
两名锦衣卫小心的走到张辉的跟前,人犯已经开口了,他们便需要负责问话记录,这样的事情百户大人不屑于去做。
张辉挥挥手:“你们问吧,问完了给他个痛快,然后通知太医院那些老先生们,可以过来尝试尝试救治,看能不能给死人救活。”
两名锦衣卫后背发麻,藏在飞鱼服下的身子微微一颤。
只能在心中疯狂的祈祷着,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去做违背大明律的事情,更不要陷进朝堂争斗之中。
若不然落到百户大人手上……
两人忙不住的头捣如蒜:“是是是,属下领命。”
张辉百般无聊,挥挥手往外走去:“老先生们当真是……哎,我都是跟老先生们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