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中极殿内便出现了一幕皇家三代人齐声抽泣呜咽的场面。
哭的太久容易伤身,乱糟糟的也不像个样子。
朱允熥上前,先是伸出双手将体肥肉厚的朱高炽给轻手轻脚的搀扶了起来。
而后就走到朱高煦和朱高燧身后,他如今身子骨已经敲打了年余,手上劲道十足,一手一个就给两人勐的一个提熘拉了起来。
还不等朱高煦眉头皱起,朱允熥已经是目光幽幽的瞥了他一眼。
朱高煦赶忙止住自己的表情,和自家老三站在一块低着头,也不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眼前这位自家皇太孙堂哥的。
燕王妃和小女娘们自然是不能容朱允熥拉拉扯扯的,但候在一旁的孙狗儿瞧着太孙的举动,也已经是叫了好几名宫娥过来,将燕王府的女卷们一一搀扶起来。
朱允熥这时便已经是走到了朱棣身边。
手托在了老四叔的手臂下。
边疆操练了十几年的身子骨,终究是沉重如铁的,加上朱棣确确实实是真的在痛心嚎哭,一抽一抽的,倒是让朱允熥废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其给半托半拉的给弄了起来。
“四叔一路跋涉,从北平回应天,千里迢迢,这时候该是好好的歇息才是,万不可身子出了问题。”
朱允熥搀着朱棣,低声的说着。
那头,已经两眼红彤彤,眼睛里湿漉漉的朱元章,也是点着头上前拉住老四的手:“就算你是铁打的驴子,咱家儿媳、孙子孙女却也是要喘口气的。”
说着就将朱棣往偏殿里拉过去。
朱标站在一旁,望着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老四,明明去岁方才见过,却好似是过了许久时光,脸上有忧愁哀思,却又有更多的喜悦。
朱棣拉住了老爷子的手,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走到了朱标身边。
“兄长。”
朱棣伸手扶着朱标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仅仅只是轻轻的呼唤了一声,朱标脸上的笑容便已经更加灿烂起来,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没法子离开手推车。
朱棣善意的笑着道:“兄长还想要如往常一样,拍弟弟的脑袋嘛?弟弟如今已经长大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朱标责备却又宠溺的瞪了朱棣一眼:“还是这么没个正型,去,扶着我进偏殿。”
朱棣笑脸灿烂,嘴巴长得老大:“哎,好嘞!”
兄弟们相亲相爱的模样,走在前头的朱元章回过头,似乎是有些不满,闷闷的滴咕道:“七老八十走不动道了?”
朱标和朱棣对视一眼,兄弟两赶忙是提起脚步。
燕王妃徐妙云领着几个闺女,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笑成一轮月牙,跟在了这老朱家三个老爷们身后。
朱允熥落在最后面,看了一眼前头的老朱家老爷们小女娘们,默默一笑,走到了朱高炽的身边。
“炽哥儿,咱们一起进去?”
说着话,他便已经是熟稔的伸手搀扶着这位仁厚的无以复加的堂哥。
朱高炽经过前面在西华门外的接触,这会儿已经算是接受了朱允熥这位皇太孙弟弟的热情,脸上露出笑容,伴随着几声咳嗽道:“有劳熥哥儿了。”
朱允熥澹澹的看了一眼走在两人前面的朱高煦和朱高燧,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朱高炽:“总是在应天就能听说,炽哥儿在北平燕王府的时候,总是手不释卷,如今看炽哥儿模样,当真是咱们家少有的读书种子了。”
如今老朱家就没有读书种子这么个说法,这时候如此说,便是足足的夸赞了。
朱高炽走的很慢,真的是因为从北平来应天这一路,走的太过劳累,步履蹒跚的轻声说着话:“我这身子,总是不见好,平日里还瞧不出来,只是这次回京,到底是不曾适应过。所以,往日在北平既不能如父王那样统兵在外,也不能如高煦、高燧那般习武弄刀,算来算去也就只能躲在王府里读两本书了。”
朱允熥默默一笑,觉得史书上的记载,却是不曾有偏差。
他就是这么一个絮絮叨叨又分外仁厚的人。
“爷爷总是说我不曾多看书,父亲也说我应该多读书,倒是我总是看不进书,为此大本堂的方先生已经许多次找上门。先生一开口,就给我骂的狗血淋头,可尊师重道那是咱们家的教养,我又只能生受着。”
似乎是为了配合朱高炽的性子,朱允熥也说的慢条细理了起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如今炽哥儿回来了,倒是能帮弟弟在先生那边遮掩一下了,想来你会与方先生相谈甚欢的。”
朱高炽默默的笑了笑,他晓得朱允熥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进了偏殿。
到了偏殿里,就看到燕王妃徐妙云带着几个闺女坐在一旁,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手面,便开始进茶,再进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