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灾民的命,孤便索谁的命!
屋内明明烧着火盆,暖洋洋的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但刘漫却忽的响起了这么一句话来。
人也就像是被扒光了衣裳,丢在了外头最是冰彻刺骨的地方,周围是漫天的大雪和刺骨的寒风,像是刀锋一样刮在他的身上,让他不住的颤抖着。
屋子里的动静已经渐渐的小了起来。
或者说,是被那颗长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的人脑袋给吓得不敢有一丝的动静。
数十名官员,并着那数十名女人,已经被孙成所带的锦衣卫一一拿下。
屋子外面,汤醴则是带着官兵,开始查抄这座浙江布政使司衙门左参政的府邸。
哐哐当当的,好一阵金银落地的声音传来。
朱允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努力将太子爷老爹交给自己的暗卫送来的消息忘记。
他在刘漫面前蹲下了身子,手掌轻轻的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孤说的话,你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孤的话你们可以忘记,但你们不该忘记,你们也是从那百姓里头走出来的。”
“国朝往前二十年,你们这些人,有几人是那钟鸣鼎食人家?”
“你们都忘了……”
这时候,朱允熥的脸上有些落寞。
大概,人类不论在何时何地,总是会将这些最根本的东西给遗忘掉。
又或者说,他们明明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的知晓,但他们却偏偏选择了让自己去忘记这些事情。
刘漫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他先是抬起头,目光之中带着惊惧和恐怖。
然后重重的落下,脑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几滴血水,砸在了朱允熥那双白底玄青面的靴子上。
“臣死罪!臣万死!”
朱允熥有一次轻轻的拍着刘漫的肩膀,摇起头来:“你是想一死抵了所有的罪吗?大明朝这些年,株连夷族了不少次,大明朝不兴一人抵罪之说!”
说完之后,朱允熥挥袖站起身。
他的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目光落在一个个瘫软在地的官员身上。
“督办浙江道赈灾钦差,秦王殿下谕令。”
“浙江道沆瀣一气,国贼禄蠹横行,凡犯事官绅,三族尽诛,九族发配。”
一道株连的喻令说出口。
本已寂静的屋内,轰的一下乱作一团。
无数的官员在嚎哭着求饶,只求能饶恕一死,亦或者是放过其族。
朱允熥充耳不闻。
大明厚待百姓不假,但他们是官,不在此列!
屋外,查抄刘府的汤醴,人已经出现在门外,冲着屋子里的朱允熥点点头。
朱允熥旋即一挥手:“在场犯官尽数押入牢中,让他们与家人一起上路吧。”
“犯官浙江道布政使司衙门左参政刘漫,押往浦江县问斩,并浦江犯官士绅商贾,悬于城门之上!”
……
“您要亲自去浦江县?”
杭州府城南门,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整理浙江道赋税田亩的夏原吉,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坚持着赶上了要带着人和犯官刘漫前往金华府浦江县的朱允熥。
朱允熥拉住手中缰绳,回头看向衣袍上沾染着雪水的夏原吉:“浙江道官场肃清,民间商贾士绅追查问罪,诸事了解之后便是你的主场了,好生待在杭州,等我回来。”
夏原吉摇着头,走上前牵住了朱允熥的缰绳:“您要去浦江做什么?您是皇太孙,不该去那去的。”
朱允熥笑了笑,只是有些冷:“正因为我是这个皇太孙,所以才更要去。”